不吃不喝,每天只摇头晃脑地看着天花板念着妈妈的名字。
久而久之,他的身体也渐渐垮了,但我一次都没去探望过他。
就在我一个人生活了半年后,我再次接到了精神病院打来的电话。
爸爸的身体状况急剧下降,被送到了人民医院抢救,就要撑不住了。
听到这个噩耗,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种终于松了口气的感觉。
又或许,它不算噩耗。
11
我向学校请了假,去见他最后一面。
我看着他戴着呼吸机躺在雪白的床上,因为生病而瘦弱得双颊凹陷。
他一睁眼,就看到我眼底尽是冷漠地站在他床头边。
双眼瞪得溜圆,里面满是憎恨,和妈妈看他的眼神一样。
我装作伤心安慰的样子一手轻拍安抚他,缓缓低下身俯在他耳边做最后的告别。
「爸爸,以恶魔的样子活了这么久,也该够了吧?就这么走了,算是便宜你了。」
然后假装抹眼泪,痛心地对医生说:「我同意拔管,放弃治疗。」
而爸爸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求生欲望,我都权当做没看到。
作恶的人即便生命消逝,可受害者因为他在人间留下的恶,也许一辈子都无法被治愈。
在每一个夜深的梦魇里,都像身处在快溺死的池塘,苦苦挣扎着。
在这个家挣扎许久终于归于平静的一年后,我和同桌在她家的天台上看着刚过十二点的跨年烟花。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震动,一个陌生的电话拨了过来。
我疑惑地接了起来,「喂?」
也许是在想怎么开口,沉默几秒后,才从电话那头传来温柔的祝福:「……新年快乐。」
我听出了是妈妈的声音。
眼眶一下就酸涩通红,哽咽着说:「……新年快乐,妈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