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老夫已同故人团聚,小南星必当苦陷焦灼,日夜思索如何方能保全忘衡性命及老夫身后虚名。
连累小南星为老夫四处奔走,是老夫之过。
若小南星还因老夫之死而伤心伤身,那老夫纵日日同故人携手同游,亦难获心安。
人固有一死,老夫做不到未卜先知,可主动迎着忘衡手握之剑了却余生之事,是老夫一早之盘算。
老夫自私,想同故人死在同一把剑之下,万望南星宽宥。
今日来信,只为将真相告知南星。
老夫并非为忘衡而死,老夫是为自己心中所图,而了此残生。
忘衡乃老夫为实现自身之政治理想,而被圈入局内的无辜之人。
若老夫之死恰巧使让忘衡乘风而上,是老夫之幸,而非忘衡所图。
老夫之死,纵同忘衡毫无瓜葛,可忘衡必当难以从阴霾脱身。
故还请小南星代老夫多多宽解。
江河万古,人死灯灭,身名皆云烟。
希小南星日后着新衣,品精食,展欢颜,心至愿成。】
信短情长,谢南星朝着天际仰头。
冬风亦和煦,飞雪沾春光。
脸上泪痕蜿蜒,苍茫天际之间,谢南星似乎听到来自终青山传来的言笑晏晏。
属于吴辞修的时代已经终结,而由沈烬墨以一己之力搅动河山的时代,来了。
虔诚起身站于桌前,火光在指尖雀跃,一缕青烟袅袅飞升,带着谢南星难以自我和解的怨恨,上达天庭。
这封信不必给沈烬墨看,这封信要宽解的,从来只是谢南星。
这封信,也只能宽解谢南星。
沈烬墨这辈子都无法说出一句:太傅,非我所杀。
白茫茫的飞雪中出现一抹苍翠的身影,杨槐急忙忙朝着谢南星而来。
光从步子便能瞧出,杨槐带着好消息而来。
“主子,银子收了,那些狱卒回话说允您带人进去探望大人。”
笑颜明媚,一双透亮的眸子刺破风雪阴霾,变成了象征着新生的日光。
转身直奔厨房,纵许久未曾下厨,那一份鸡蛋馒头片依然煎得喷喷香。
鸡汤在锅里翻煮,谢南星絮絮交待着今日去大牢的一应事宜:“去将这些安排的东西尽数带上,半个时辰后带上信得过的人一道去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