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的啊。
他的徒儿啊,自来厌恶鲜血。
老头子他啊,不能让自己的鲜血,染红了他的小墨朝前走的每一个步子。
沈烬墨双眸闭了,黑靴红了。
自虐般的循着那越来越轻的鲜血喷涌声,将地上的老人抱到软榻之上,放在睁眼便能瞧见终青山的地方。
腰间的宝石红了,肩膀的银竹红了,沈烬墨那不为人所见的每一处,早已被吴辞修的鲜血,浸润。
沈烬墨那展露于人前的容颜,干净得没有染上一点红意。
但日后他体内流淌着的鲜红,有吴辞修的一半。
沈烬墨离成为自己,更远了。
吴辞修躺在沈烬墨怀里朝着前方伸手,嘴角浮现最后一抹弧度的一瞬,双手重重垂下。
他的夫君,来接他回家了。
书房的门被从外头踢开,满身鲜血的阿顺握着长枪,眼中只容得下那窝在沈烬墨怀里的那小小一团。
长枪直指沈烬墨,又在看清沈烬墨手中剑刃的那一瞬,长枪落地。
将吴辞修从沈烬墨怀里夺走,阿顺紧紧搂住了自己的小主子。
他,没能将活着的小主子,带到有主子守护的终青山。
他阿顺,无用。
压抑窒息的哭喊在沈烬墨后背响起,沈烬墨冷着容色重拾桌上的长鞭。
一手握着那把从吴辞修胸膛抽出来的剑,一手拖着那根蛇皮软鞭,独自在晨光未现的长街之上朝前走着。
身侧无人,身后无人,身前亦无人。
可沈烬墨颅内的喧嚣之声,仿若有千军万马正朝着他而来。
那些人,都是因他沈烬墨而死。
而今日,为他沈烬墨而死的,又多了一人。
仰头看向启明星所在之处,沈烬墨迎着那启明之处走去,却怎么也看不到一丝光亮。
体内的经脉在汹涌奔腾,待汇聚到胸口之时,却停滞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