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情感上而言,她自然希望萧灼并未诓骗自己,可是理智却在摇摇欲坠,因为有一种极大的可能性都不寻常,倘若他当真如此做,那又当如何是好?
他到底是真心实意,还是又布了一场局?
还未等她彻底想清楚,却见绿禾步履匆匆,掀开珠帘的同时面上染满焦急之色,“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她拍了拍胸脯缓了口气,才继续往下说:“陛下不仅让禁卫军困住东宫,不叫东宫的人进出,甚至……甚至还将禁卫军的兵符交予三皇子,而今外头都传遍此事,众人揣测是不是太子失了帝心,恐怕……”
绿禾没敢继续细说,因为她相信谢枝意已经猜到接下来的话。
倘若萧灼当真失了帝心,先前又得罪过那么多人,今后可就难了。
“你是从何得知的此事?”谢枝意禾眉紧蹙,追问道。
“是方才奴婢偷听到了沈姑姑和林大人的谈话,他们并未发现婢子,而且看他们的表情也在担心这件事。”
昨日绿禾还在疑心,可今日这件事做不得假,更遑论她还试探着想要迈出东宫,却见东宫周遭已被禁卫军看守得极为严密,恐怕不单单是禁足这么简单。
谢枝意没有料到萧禹竟然做到这样的地步,转念一想,或许是萧灼此举令陛下太过失望才会如此,否则一直未曾受过重用的三皇子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到兵符呢?
比起这些,她更担心萧灼。
“太子呢?太子那里情况如何?”
绿禾忐忑摇头,“林大人说太子今晨一直歇在殿内不曾离开,也不让任何人入内,早上的膳食丝毫未动。”
谢枝意再也坐不住,先前所有的怀疑、疑虑顷刻间抛之脑后,迅速换过衣裳后朝着萧灼的寝宫而去。
才至门口,就看到林昭一脸无奈站在院外,一旁的侍卫捧着膳食安安静静站着。
“殿下,您已经半日未曾进水进食,还是吃些吧!”隔着紧闭的房门,林昭劝说着。
然而自始自终里面安静极了,没有丝毫动静。
谢枝意蹙了蹙眉,上前将托盘取过,淡声道:“林大人,开门吧!”
林昭怔了怔,为难开口:“可是殿下不让人进去……”
“无妨,若是他责罚的话,我来担着。”
谢枝意执意要林昭开门,林昭也知若是旁人违反命令太子定会严惩不贷,可换做长乐公主,那就不一定了……
“嘎吱”一声,殿门打开,谢枝意一步步迈了进去,林昭贴心将门关上,不让外人入内打搅。
天阶阴云密布,日光藏匿,偌大的殿内窗牖尽数合拢挡住光线,未点烛灯,亦是透着钝重的滞闷和灰暗。
谢枝意先将托盘搁在桌前,视线在殿内逡巡,而后才在书桌边寻到萧灼的身影。
他仅着单薄的衾衣,未曾束冠,长发落在身后,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枚黑棋,摆在桌面的是一盘棋局。
他在和自己对弈。
晦暗光线笼罩着他的身影,几乎将他整个人融入沉沉无尽的黑暗,想了想,谢枝意从花梨木衣架上寻到一件披风来到他身边。
“阿兄。”
她轻声唤了他,将披风小心翼翼盖在他肩头,隔绝寒凉。随后视线落下,望着这盘棋局,片刻就能看出其中局势,瞳孔微微一震。
这是——一盘死棋。
萧灼手中那枚黑子迟迟未落,抛回棋盒后,倏然握住了她的手,感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声音一贯温和,“你怎么来了?可是林昭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