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每日背着衣裳,挨家挨户,走街串巷去卖的。”
“阿俏,你真的别往心里去,”会说临安话的谷娘子说,“有句话叫作城隍庙里的算盘,不由人算,总要?想开点。但你岁数轻,又有能耐,何尝不能打一场翻身仗。”
剩下几位娘子七嘴八舌安慰林秀水,知道她在挑一个很?重?的担子,还买了二十几张指日晴的纸马,拿一个炉子全给烧了,又烧又念。
林秀水却向她们很诚恳地承认了,自己决策上的失误,步子迈得太大,当时正是莲花裙在镇里盛行时,被许多人喜爱,每日卖出几百件,就冲昏了头脑,大家觉得哪怕到临安来,也会盛行。
本钱越小?越敢拼,本钱越大反而就想□□,想复刻上一次的成功,换汤不换药,当时莲花粉卖得很?好,其他颜色很?一般,定了换好料子不换色的基调。
她说了很?长一段话后,才?道:“不过生意?不管如何?,月钱不会少给大家的。”
想起昨日一个来还伞的娘子说:“这里的衣裳很?出挑,可颜色样式都大差不差,穿上去满大街都是,除了两种人,其他人基本不会要?的。”
“一是手里没有多少银钱傍身的,她们会喜欢这种衣裳,二是孩童,她们不会计较跟别人穿一样的。”
当初在裁缝作里商讨时,大家说莲裙在桑青镇里卖得很?便宜了,到临安要?抬一下身价,相?当于?放弃为便宜而买的女子,成衣也意?味放弃富贵人家的娘子,专攻中间那部分有些银钱的。
眼?下不论下不下雨,这步棋都走错了,喜欢便宜的被排除,又没有命中精准的那部分人群,基本不喜欢跟别人同样的。
她冒雨去过好几家成衣铺,每一家都有各自料子或者刺绣上的优势,虽然形制一样,可颜色大相?径庭,差异化很?明显。所以从其他地方想再多的法子,也不如从衣裳上更改。
面对?愈发惨淡的生意?,林秀水即使有了些许想法,她也在这次失利中,变得束手束脚。
她实实在在跌了个大跟头。
每日亏本的钱比赚的要?多,开一日铺子亏空两日,再如此下去,林秀水要?赔钱了。
大家怕她一蹶不振,顾娘子也来了一封长信,大致意?思叫她赶紧回镇里来,一切都好商量,但林秀水想的却是,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只是她需要?些时日。
又熬过了惨淡的一日,傍晚边上,陈九川来请她吃饭,林秀水即使没有半点胃口,也跟着一起去了。
“以后我?不干船运了,”陈九川走在她左侧,举着伞。
林秀水被吊起了胃口,语气带点震惊,“什么?”
陈
九川将伞偏斜了一下说:“我?准备当行者去,他们不是每日打铁板儿?,或是拿木鱼儿?,按着阴晴来念的,我?就日日念天色晴明。”
“什么呀?”
林秀水笑了声,“你这样当不成行者的,人家要?照实念的。”
陈九川一本正经道:“我?觉得都怪当时到天竺寺里,那里经过吴山,两边是求雨圣地,才?雨上加雨,要?不怪今年潮水涨得太多,全到天上成雨落下来了,再则还可以怪天晴太久…”
“不是,”林秀水纳闷,“非得找个东西怪一下是不?”
他想了会儿?说:“是,非得找东西责怪一下。”
“可以怪天怪地,怪陈九川。”
“不要?怪自己。”
林秀水轻轻笑了声,“我?有什么好怪你的,你说得对?,”她跨过脚下的水坑,好多人都怪她,她其实也埋怨自己。
“我?们走船运的,碰上最多的就是绕路,”上了船后,陈九川在船前说,“这一条路不成就走另一条。”
他很?熟悉临安的河道,在这种明堂大祀时,很?多河道都被殿前司占了的时候,特意?带林秀水绕了好几条水路,哪怕前路不通,弯弯绕绕,最后也抵达了目的地,山水正店。
林秀水此时缓和了许多,跟着陈九川走到正店二楼,他定了一个稳便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