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伙夫们手脚麻利,很快就端来了一海碗面条,堆的高高的。
老汉畏缩的抬起头。
“不要怕,吃!”
在本能的驱使下,他端起碗开始拼命的塞。
塞,这个形容词是很恰当的。
当人饿到极致的时候吃东西无需咀嚼,胃部就好似黑洞产生巨大的吸力。
喉咙的宽度和嘴的宽度会保持一致。任何食物只要能塞进嘴巴,就会立刻滚进喉咙,一秒钟都不能停滞。
什么钢刀加身,什么民贼大防,
都去你妈的!
……
这种感觉,李二狗是感同身受的。没有人比他更懂饿到灵魂出窍是什么滋味,看太阳都像个饼。
老汉凶猛的吃光了一海碗,就连汤汁都没剩一滴。
“谢谢军爷。”
“彭泽县的人都去哪儿了?”
“跑了。县里的衙役老爷和乡里的士绅老爷说江南乱匪来了见男人的就杀,见女的就抢,还会烧了我们的房子。”
李郁笑笑:
“然后呢?”
“然后官兵就先把猪牵走了,把鸡鸭杀了,把房子点了,把女人抢走了。”老汉哭的很伤心。
……
虽然很悲伤,但听着好滑稽。
李二狗没忍住笑了。
苗有林倒是没有笑,这流程他挺熟的。
丘八们坚壁清野的逻辑一般是这样的:
“与其便宜了贼兵,不如便宜了咱们官兵。我们抢光了,贼就没得抢了。猪羊鸡鸭、大姑娘小媳妇的,旗兵营兵们吃了玩了,朝廷就等于提前先赢一局。”
实际上不止丘八们这样想,就连文官老爷也是这样想的。
江西巡抚吴志诚,私下就说过:
“纵兵掠夺乃是无奈之举。”
“统兵将官若是心存仁义,不抢百姓。那贼兵来了一把抢光,贼兵军粮增加,士气抬高。官兵就低落了。”
“此消彼长,高下立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