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吟默了默,轻声:“你怎么还记得?”
商从洲喟然,捉摸不透的语气:“哪有那么容易忘。”
容易忘的,是顺手,顺路,顺便。
一下。
两下。
三四下。
书吟轻抬着手,降下车窗玻璃。
风涌进来,伴随着她剧烈的心跳声。
雨后的空气,潮热,黏腻地糊在她皮肤上,湿漉漉的。像十
七岁时喜欢他时的心情,每天夜里都在想放弃,醒来后又无可奈何地喜欢他。
逃不掉,舍不得,放不下。如蛛丝缠绕满身,困顿其中,无法抽离。
潮涨潮热,在看见他右耳的时候,归于平静。
他的助听器很小,藏在耳蜗里,不仔细看,看不见。
所有的欲言又止,变成酸涩的苦水,在她的胃里翻山倒海。
书吟的眼暗了下去。
冷不防,商从洲侧眸睨她一眼,端方清贵,风度翩翩。
“怎么不说话了?”
“好像说什么,都是我的错。”书吟笑,“和你算干洗费,和你计较的那么清楚,我好像,特别见外。”
他收回眼,目视前方,专心开车。
放在方向盘上的手,袖子挽起,露出清晰劲瘦的肌肉线条。
“以后,还要算那么清楚吗?”
书吟凉声一笑:“不了。”
咽下那些隐痛。
她不是非要算得那么清楚,只是害怕人情来往太多,她会变得贪心。
见了一面,就想见第二面。
与他可能是指缝间流淌的微末善意,可人如貔貅,贪心起来,恨不得把他十指间的缝隙都占为己有。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她怕自己成为一个贪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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