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做的东西没话说,”林秀水顺势接话,“我昨儿?琢磨了一夜,与其担心送来的衣裳,还不如穿身自?己的衣裳。”
她?其实有问过庄三姐等人,毕竟女相扑在许多人眼里看起来不大体面,有没有想?换个行当的,但她?们都说:“为什么要换?”
庄三姐说:“我才不会换,就喜欢正?大光明对博,我们都想?打?到自?己出名的时候。”
所?以林秀水便说:“我可以照着这种?形制的衣裳,按你们每个人的身形,给你们贴身的,会有些厚重,但是撕不破。”
“这次可得给钱了,你们还是有些费布料的。”
庄三姐很得意地说:“那当然费布料了,我一天吃十碗饭,当我是白吃的吗,吃了就得长肉,我一手能拎起两个男的,敞开了做,我们赚的银钱可不少。”
所?以林秀水接到了头一批做贴身里衣的单子,一件四十五文,光是她?们短上衣需要的布都已经要三十五文了,一件衣裳能有她?两个人大,真费布料和手啊。
可她?又很高兴,她?做的衣服怎么也撕不破,至少在女相扑那里,保留了对双方的尊重,她?仅仅能做到如此。
在那之后?,林秀水仍照常摇船,往返于河流之中,早晨摇着船,停靠在河边上,然后?站在船头朝边上喊。
“张阿婆,你要补的袖子,我给你补好了,你从二楼把篮子放下来,我给放到里面了喽。”
“李三娘子,这是你要的香囊,钱放我的篮子里,”林秀水将自?己的竹竿伸过去,那前头有两根木板,上头又定了个小方盒,那是她?做过来收银钱的。
前头那要修窗的娘子出来,高高兴兴地回?:“那窗补得真好,半点痕迹瞧不出,要能知道?修得这样好,我下回?可不恼了。”
林秀水有时觉得自?己像这条河上的货郎,她?的船一来,不管孩童或是成人,总要张望一番,而后?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要缝补的东西,要是找不到,等她?走后?也得翻箱倒柜一番,然后?就等第二日?她?来时,也遥遥招手,喊她?,“到这来,要补东西——”
她?能接的便接,不能接的便让她?们上别?处补去。
林秀水之前想?过,她?的船里坐人,放粮食豆袋或是柴,从没想?过,每天都运一堆乱七八糟,急需缝补的破烂回?去。
再把一个个破的、烂的,全补成好的,挨家挨户送回?去,让它们在完完整整地到家里需要的地方去。
当然并?不是有了河道?口两岸的生意,林秀水桑树口的摊子便不做活了。
要她?说,河道?口的人家朴实,每次寻她?补的东西也中规中矩,衣裳裤子鞋子,基本?都跟布沾点边。
桑树口的生意便比较有意思得多,跟她?只要八竿子有半竿子能碰得上的,全来找她?。
就好比眼下,
林秀水发誓,她?下回?真的要打?个招幌,上面就写,牲畜勿扰。
她?刚就坐在这摊子上,从远处飞奔过来一个男子,肩膀上站着一只鹦鹉,跑的时候喊:“小娘子,快救救我家阿宝的命吧——”
林秀水扭头,正?对鹦鹉的脸,它小豆眼眨啊眨,张开嘴,歪着脑袋喊:“救—命—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