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些布头只有巴掌点大,林秀水也打理得很好,一片片按大小长短不同挂起来。一张张什?么料子的,全心里有数。
苏巧娘看?料子都不错,林秀水又肯接活,只选了几样布,叫林秀水看?着裁衣裳,先做一身她瞧瞧样子,颜色一定要花俏。
林秀水给绢孩儿做得很粗陋,这种要很精细的,她先要价六十八文一套,眼下她也很难说自?己能做得很好,所以只先做一套。
裁人穿的尺寸和木偶那是不同的,翻袖子便很麻烦,她要人家三日后来拿。
“小孩先放我这,给它盖张花被子,行不行?”
苏巧娘看?她,轻轻笑?一声,“我信得过小娘子。”
屋外雨下得大,林秀水找了把大油布伞,撑开送苏巧娘到南瓦子里,自?己拿了钱袋,上对岸南货坊里,挨家挨户找需要的东西。
她要一把小而?尖的剪子,能够在小衣腋口处打剪口的,还要铜镊子,最好得细,不能太粗,要有纸和笔,她得画纸样,剪了纸样才好照着剪,还需要细针固定。
这剪子、镊子好找好买,价钱加起来五十文,纸笔林秀水不要太好的,人家那种卖到最后的差纸,最便宜的她买了。
反而?是细针最难找,她最后买的人家针灸用的长针,比她手掌长,拿去铁匠铺叫人给她裁成四截再打磨尖头。
那铁匠当时还问她,“真?要砍断?”
林秀水回得毫不犹豫,一根针要她三十文,搭上裁剪五文,砍断还能有四根细针,她沾点布在?上面,可以做珠针用。
夜里,窗外下着雨,屋里亮着蜡烛,林秀水裁好上襦、三裥裙、大袖衫的纸样,她揉揉手腕,闭眼靠了会儿。
她缝补织工手艺不错,但让她正儿八经做衣裳,其实林秀水自?认为水平不够,她不大知道用什?么布适合裁什?么衣裳,也不大懂配色,常规的白同其他颜色不会出错,青蓝、青绿她也常搭。
林秀水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很素净,她寻常穿衣裳,穿蓝、穿青,上身穿素净点,下身就花俏些,但不会超过三种纹样和颜色。
她不喜欢杂乱的颜色和纹样,这也意味着,她不会搭衣裳。
林秀水的长处突出,短板更突出,哪怕有前世的记忆,也没法挽救,她压根不懂自?己前世为什?么能穿得那样花里胡哨。
她将十几块布头,来来回回摆弄,但凡有四种以上颜色,她就没法取舍,乱糟糟的,她抓了抓自?己脑袋,蒙头盖在?桌子上。
第?二日到成衣铺,小春娥啧了声,“阿俏,你昨夜做贼去了啊?”
“贼,还不如做贼呢,”林秀水靠在?椅子上,开始胡言乱语,“做贼我?只要给他做身黑衣就好了,多?简单的事。”
“你发糊涂了,”小春娥探探她的脑袋,“这也不烫啊。”
“没糊涂,在?想怎么搭色呢,你看?我?穿的就知道,什?么简单穿什?么,杂不了一点色,”林秀水平静又无?奈地说。
小春娥算是弄明白了,“多?大点事啊,你等着晌午歇息,叫大春玲候着,我?带你出去认识个人去。”
“谁?”
“隔壁彩帛铺的小娘子,青柳。”
青柳个头高挑,长相俏丽,身上衣裳穿得又多?又耐看?,她是妥妥的杂色党,林秀水一数这颜色,起码有七八种。
她身上衣裳分上中下,上浅黄衣下蓝白纹样的裙还要搭一条偏紫的腹围,前头挂着青色的酢浆草结。
林秀水不免咂舌,她压根搭不出这样颜色的来。
青柳爱说笑?,见面便说:“要我?教?也成,求我?。”
“求你,”小春娥合起掌,“我?给你拜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