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温故反问:“下官何时无缘无故杀害辖下百姓了?下官自从上任,经手的每件案子都有法可依。”
“呵呵,你不承认,本官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曹伟延道:“前些日子,百姓见大旱,实在无法,只能祭奠龙王。说来说去,那几个百姓不过也是为了整个吉县百姓不再遭受旱灾罢了,都是好心。就算做事方法有所激进,你教育一顿就是了,为什么把一个里正杀了?那个少女总归没事,你却要了那个百姓的性命,简直太把人命当儿戏。”
“以下官看,把人命当儿戏的是大人才对。”邴温故直直对视曹伟延双眼,不躲不避,甚至眼中含着彻骨的冷意。
“以大人之建轻轻放过,大人信不信下官今日放了人,明日就有其他人接着干这事。到时候受到残害的少女不知凡几。大人,下官只想问一句,那些少女的命就不是命吗?”
“此事自古有之。”曹伟延怒火冲天,口不择言,“古时天降大灾,便是帝王都要下罪己诏,用无数人命祭祀上苍,平息上苍的怒火。”
邴温故冷冷道:“大人这话,下官记下了。”
曹伟延意识到他说错话了,无论圣人下不下罪己诏,这都不是他这个职位能妄议的。
一时之间有些恼怒把他激的口不择言的邴温故。不过转而想了下,又觉得没什么。
反正邴温故就是一个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他就算在他跟前说了什么僭越的话,那也没什么。反正邴温故没办法传到汴京,更没办法传到圣人耳中。
邴温故就算想给圣人写奏折告状,那这奏折都得经他手才能到圣人案前。
想到这里曹伟延根本不怕,他甚至不气了,“此次叫你前来,本官只是想劝你做事不要那么激进。既然你不听劝,那么本官也不必多说。只是你赴任以来所做之事,本官会如实写进奏折里呈现给圣人。到时候一切自有圣人定夺。”
邴温故光棍道:“随便。”
别人那里有没有圣人的探子,邴温故不知道,但是他这里绝对有,还不止一个。
这也是为什么邴温故想搞赵玮海,明明自己就能夜探赵府找到证据,结果却偏偏要绕着弯子找上吴哥儿。
还不就是怕他亲自出手,证据来的太突兀,那些暗处的探子察觉到异常。
邴温故从来不小瞧任何人,尤其是古人。他们思想没有受到科学的阉割,是没有任何束缚的,可以天马行空到无法想象。
梅成温那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三番两次的巧合下来,古人的脑洞不定大到什么程度。
邴温故因此种种才没有自己出手,搞这种阴谋诡计他又不是不会,莫非就是需要些时间罢了。
所以邴温故压根就不怕曹伟延在奏折里颠倒黑白,他若真那么干了,到时候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
曹伟延甩袖子走了,邴温故离开府衙,二人不欢而散。
小娘子伺候曹伟延笔墨,曹伟延脸色还很不好。
小娘子贴心道:“大人何故生这么大气?”
曹伟延冷笑,“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
“本官想收拾他,就跟如来佛祖收拾那孙猴子一样简单。狂妄,他竟然还敢跟本官叫板,当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睛。”
小娘子问道:“就是吉县那个新上任的县令?说来,吉县那个姓赵的县丞倒是个知情识趣的。”
“赵玮海确实不错,知道自己在谁手下做事,该烧哪路香,这几年没少在我这表心意。这个邴县令是弃子了,我这边上了奏折,那边梅丞相再找人进言几句,邴温故这个县令当到头了。到时候倒是可以推荐赵玮海。”
曹伟延接过小娘子递过来的笔开始写奏折,全部写完等墨迹干后,又看了遍,满意点头。
“这个邴温故可真不知天高地厚,梅丞相岂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汴京城皇宫,圣人重重摔了奏折,太子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罪己诏,又是罪己诏!天灾人祸,是不是但凡民间有个风吹草动就是朕的罪过!朕这些年在位,不说励精图治却也矜矜业业,怎么一切就成了朕之罪过了!”
太子知道这个时候他不需要说什么,只要安静地听父皇发泄就是。
圣人喘着粗气坐回椅子里,接着看奏折,然后递给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