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他家里人终于要将他捞出去了。
他不免有些欣喜。
可紧接着的,他的嘴角逐渐往下,眼底疑惑。
“贺宴舟?”
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如今听起来十分沙哑。
贺宴舟高高在上的俯视他,眼神清澈如镜湖,毫无杂质与阴霾,与人对视时,似能直直照进人心深处。
裴清寂只闪过了一丝叫贺宴舟捞他出去的念头,贺宴舟是好人,会捞他出去。
但他很快回过味来,自己好端端的突然被抓进大理寺监牢,这些人至今也不能说出他到底犯了何事,他很聪明,如今贺宴舟站到他面前来,岂不正是说明,是贺宴舟要整他。
贺宴舟往后瞥了眼梁泰:“叫个狱卒进来帮我。”
梁泰被他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吓了一跳。
但贺宴舟很快恢复如常。
来了两个狱卒,梁泰叫他们:“听贺大人吩咐。”
“是。”
贺宴舟招了招手,指着囚笼里蜷缩着的裴清寂,他现在这样也太舒服了。
“没有架子吗?先把他架起来。”
裴清寂双目血红,却还是对贺宴舟保有一丝幻想。
“贺大人,贺大人!我没犯事,你不能抓我,贺大人如此这般不讲法理,岂不是背叛了你贺家满门清流。”
贺宴舟做到典狱长席上,抬眸看他,那一贯温润的眼眸里忽然闪出了阴恻恻的光。
虽穿着一身月白色衣袍,却叫人害怕。
裴清寂双手双脚都被固定在了木架子上。
贺宴舟又叫人挪了个炭盆进来,那炭盆底下配有支架和轮子,方便随时挪到有需求的牢房,确保烙铁随时出于炽热状态,那滚轮在地面上滑动的声音深入骨髓,裴清寂这几日已经听过无数遍,随之传出的,是惨叫。
那炭盆滋滋冒着火花,滚烫热气扑腾而出。
裴清寂有些慌,忙道:“贺宴舟,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是犯法的,咱们俩之间本身也没有仇没有怨。”
贺宴舟手往炭盆上伸了伸:“真是怪冷的,端个炭盆进来暖和多了。”
他将手烘热了又收回来,望着掌心发了会儿呆,忽嗤笑道:“谁说我们之间没有仇怨了,你虐待我妻子多年,我如今要加倍报复回来。”
裴清寂面容有些扭曲,他实在是不想受刑:“相宜不是死了吗?贺大人,我求求你,之前的事情算我错了,你把我放出去,我立刻到相宜坟前去磕头。”
裴清寂都忘了思考相宜为何会是贺宴舟的妻子了,不过无论事实是怎样,他现在都要求贺宴舟,讨好贺宴舟。
他说是他的妻子,那便是他的妻子。
“贺大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贺宴舟从座椅上起身,从狱卒手里接过烙铁,这是一个由前方尖锐三角和后方的方形悍成的烙铁,以满足不同部位的施刑需求。
他将烙铁放在裴清寂身上比划了一下,那人当即吓尿了,他比划的正好也是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