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终于讲完,她心口忽酸忽涨,像被一根透明的线弯弯绕绕地绞紧。
抛开在一起的这两年不提,从少女时代,就对他产生的喜欢和仰慕,可以暂时搁置,却无法说放就放。
对于章序,她做不到全然冷漠,不去关心。
尚盈长长吸气,终于说:“把医院地址告诉我。”
“好嘞。”王鹏语气轻松了些,“姐,你把地址发我,我接你过去。”
她心率加快,回过神,看见那辆眼熟的雪佛兰停在路边,鸣起喇叭,前灯大开,透着催促意味。
尚盈快步走过去,拉车门,收伞。
刚坐稳,李瑞单手搭在方向盘,调侃她:“就剧院门口这破地儿,平平无奇的,可你往那儿一站,就跟电影镜头似的。”
“可不是吗。”身边的同事小王跟着附和,“咱主舞,就像青春疼痛文学里走出来的女主角,铺面迎来一种故事感。”
系好安全带,尚盈被逗笑。
她伸手,去摸肿胀的脚踝,刚喷了药雾,还泛着黄,打趣道:“别说,还真挺疼痛的。”
“我刚跟小王打赌。”李瑞将车驱动,看着路况,“你下台时,绝对崴脚了。”
“还好状况——”尚盈打起哈欠,眼角沁出泪花,“没出在台上。”
李瑞是尚盈的大学同学,本地人,去年毕业后,和她一起进了京舞团。
今天她们跳的曲目是《天鹅湖》
李瑞扮演苦苦追求白天鹅的忧郁王子,在台上托着她腰,将她抛起抛落,深情看她旋转,跳跃,摆手位。
按他话说,他们的相处模式就跟杨过和小龙女似的,虽然没看对眼,但她是长肉还是掉肉,他用手垫垫就知道,比称都准。
李瑞最近闹分手,怕胡思乱想,不想独自待着,舞剧谢幕后,便抓了她和小王吃夜宵。
深紫轿车七拐八绕,穿街走巷,一路还算顺畅,也就在东直门立交桥上,堵了几分钟。
很快开到簋街。
下车后,尚盈有一搭没一搭听李瑞操着那口京片子,跟说相声似的,介绍起老街文化。
说什么簋街以前叫鬼街,在清朝时,是往城外运死尸的必经之路,阴气重,遍地都是棺材铺,能做起来的生意,只有开饭馆。
千玺年初,才被整改为美食街。*
是天赋吗?
尚盈很想跟他说,她应该没有那样的东西,母亲陈芷就是最顶尖的芭蕾演员,从她有记忆以来,就开始接触芭蕾了。
如果没有她苦心孤诣的教导,或者说,没有她近乎偏执的逼迫,她是不会取得今天的成就的。
尚盈努力将情绪调整过来:“对不起啊,我今天有点不在状态。”
“害,没事儿。”李瑞双手撑着地胶,感慨道,“都说《吉赛尔》是芭蕾女演员的试金石,又要求舞蹈技艺,又要有戏剧表演功底。咱们舞团里,可没几个人有你这种才能,你是不是偷偷报过表演班,进修过?”
尚盈不太自然地回答:“小时候…上过一些表演课。”
终于熬到下班。
于晚高峰,钻入地铁,同密密麻麻的人群,摩肩擦踵,像条被缚在渔网里的鱼,挣扎的空间有限,只能焦虑等待着,被放回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