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谢漼去了谢二爷的院子,向他提出外出立府的想法。
谢彦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喉中发出一声冷哼,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谢彦成自知,因柳氏之死,二人之间已生了嫌隙,便也未再多言,直接允了。
谢漼躬身行礼:“多谢二伯。”
谢漼带着谢漼搬出了谢府,住进了谢漼曾为寻真买的,朱雀门的那处院子。
这消息很快便传遍了谢府。
自那日谢漼去过惠宁院后,惠宁院中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终日惶惶,而吕令萱倒是相对镇定一些,她自恃有老夫人撑腰。
可不久后便传出谢漼单独立府的消息,吕令萱不信,亲自去静远居看,院子里空无一人,回去路上,她感受到旁人若有若无的嘲讽目光。
当晚,一纸休书送来,以“妒”为由。
吕令萱如遭雷击,连忙跑去别庄找老夫人,可老夫人称身体不适,不愿见她。
吕令萱是庶女,生母早早去了,自幼于府中谨小慎微,费尽心思讨好主母,长大之后,便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忧心。
吕家这些年日渐衰落。她是庶出,主母自然不会用心为她安排终身大事。以她的出身,最多也就嫁给寒门子弟做正妻,日子想必也是过得紧巴巴的。主母吝啬,给她的嫁妆定少得可怜。吕令萱一度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就这样一眼望到头了。
于是,吕令萱豁出去,博了一回,却没想到遇到的是个负心汉,她失了贞洁,若为日后夫家知晓,便完了,整日提心吊胆,想法子推掉了几门亲事,可不料绝处逢生,姑祖母回门,为谢家五郎说亲,吕家虽还有其他适龄姐妹,姑祖母却一眼相中了她。
如今回想起来,定亲那几日,竟是她此生最风光的时刻了。
若她被休弃回吕家,这一生便彻底毁了。
老夫人始终不愿见她,吕令萱终于回过味儿来,眼中隐隐带着股魔怔,在老夫人门外扯着嗓子喊,当着下人的面就说,那两个从柳氏院子里跑了的奴仆,是老夫人的人。
老夫人这才愿意见她。
谁料,吕令萱进去没多久,老夫人竟口吐白沫,脸歪嘴斜,大夫来看,说是中风了,往后余生都只能躺在床上。
吕令萱疯疯癫癫,被遣回了吕家。
休书上只有一字——妒。
柳氏之死,凄惨至极,原本就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而如今吕令萱被休弃,明眼人都能猜到,是吕令萱谋害了柳氏。
“毒妇”名声传出,不仅吕令萱再无二嫁可能,就连吕家待嫁的姐妹也受牵连。
吕令萱便被吕家关在偏僻小房里,每日仅给些许食物,被当做疯子关了起来。
一日,谢漼新宅子门口跪了一人。
这人从早跪到晚,滴水未进。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倒下之时,眼前被人影挡住。
谢进仰起头,看到了谢漼。
谢进满脸憔悴,喉中干涩,想要唤“五兄”,却没脸叫。
谢进俯身,对着谢漼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抬起头时,额头渗出鲜血,蜿蜒流下。
谢进红着眼睛,迎着谢漼冰凉的目光,嘴唇颤抖,还是问出了口:“五兄,她……葬在何处?我、我想……”
谢漼俯视着他,许久:“谢进,你怎还有脸问我?”
“我如今才知,这世上,何人最为可憎。”
谢漼说完,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