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秀水摸了摸那粗糙的嫁衣,很坦诚表明自己的来意,大家说话不兴弯弯绕绕。
王娘子问?,“多少钱一套,我?看看划不划得来。”
林秀水放下手里的衣裳直说:“今年红布料子一匹是两到六贯,我?们就?按三贯来算,一套八贯到十二贯是少不了的。”
“太贵了,我?租多久才能回本,就?算我?能把价钱抬得很高?,大家租不起,小娘子跟你说实话,这就?是亏本的买卖,”王娘子拒绝了,“我?也知?道你手艺好,可真做不起。”
王娘子又赶紧道:“我?们两家挨得近,关系好,我?们还可以商量别的。”
“你看,我?们这缺酒衣,套那酒上的红绿销金酒衣,或是用罗帛贴花,还有?那放纸的红绿书袋,这你们肯定能做,要?价在一贯内,这笔生意就?能做。”
林秀水一口答应,“能做,娘子我?们晚些好好商量。”
宋朝成婚穿着为红女绿男,女子穿的是红色大袖衣,红长裙,而?平民男子即使没有?官位,也可以按摄胜的制度,成婚当日穿九品官服,绿袍,着罗花幞头,手拿槐简。
没做成嫁衣生意,只做了个?简单的营生往来,林秀水也不急,她自从临安一事后,行事相对来说稳妥许多。
至少她知?道,单纯做嫁衣来说,对她的铺子而?言会亏本。
“所以想了什么路子出来?”
金裁缝坐在椅背上,用厚布盖着腿,旁边放个?小炉子,天?一冷她腿骨缝里头疼。
林秀水给她添炭,“镇里跟临安差得太多,那边一条裙子七八贯说买就?买,我?们这里的话,一整套哪怕价格压到十贯,对大家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衣裳是给人穿的,不能叫人太为难。”
林秀水将手放在炉子上烤了烤,她仔细思?虑过后说:“还是得做双面穿的。”
金裁缝问?她,“怎么说?”
“能正反都穿,一面嫁衣,一面是寻常日子都可以穿的,只用红绿两色,”林秀水收拢自己的裙子,坐到绣墩上,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在这赚不了太多的,”金裁缝很明白?,“我?以为你在临安挣过钱后,以后就?想着多往做好衣裳走,来钱又快,起死回生还比较容易。”
“老金,什么叫起死回生,”林秀水哼了声,“我?们那叫有?起色了好不好?”
“那你不先紧着那头,”金裁缝呼她的脑袋一把,“别叫我?老金,被你叫老了。”
林秀水任由她呼,“懂什么,这叫女子爱财,取之有?道。”
当然想赚钱,在满足自己温饱,不受饥寒,才能动恻隐之心。
反正衣裳要?做,钱要?赚。
免不得又说到两面穿旋裙上,她一肚子苦水,“天?晓得,这种两面穿的旋裙好做,但是合适又出挑的料子不好找啊。”
“我?,庄管事,还有?其他两个?看布娘子,在三家布行里,三百八十七匹料子里,只找到了九十五匹合适的料子,我?当时硬着头皮请了八个?绣娘,三个?过来说,真干不了这活。”
“织金的五个?人,跟我?说,再定那种难的花样,五六日内出工的话,谁爱干谁干去。”
林秀水有?苦难言,嘴上说得很轻巧,实则真没有?那么好做,衣物最好做的就?是料子、形制、做工完全?一样,最难做的,则是她眼下这种完全?把自己架起来,左右为难的情?况,根本没有?那么多不同的料子可以给她用。
做下裙的话,容易皱的,纹样好看料子却硬,穿起来闷得慌的,手感很糙的等等不能要?,技艺上销金的被排除,这玩意瞧着金光闪闪,实则洗不得,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