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不保是小事,可我今日要去相?看人家,媒婆说保准我十拿九稳,可我起早就?绊着脑袋,这帽子挂在车架上,划了条大口子,这肯定告诉我,朝不保夕啊,夕啊,那就?是没戏了。”
林秀水打断他,“就?帽子的事,怎么扯到朝不保夕,又能扯到没戏上了?”
“你不知,”高帽男满脸痛心疾首地说,“这帽也通冠,冠戴不牢,那怎么能做新?郎官?今日不成,还以明?日,明?日复明?日,早晚有?一日。”
“不过?,还是劳烦小娘子帮我补补,我赶紧去买顶帽子,这冠上加冠,保不准还有?戏,我要不再去换身衣裳?就?是那个签筹筒能不能给我一下,我抽抽。”
“抽红的,是我有?戏,对方看我顺眼,抽中蓝的,那就?是换身蓝袍子,今日对方能瞧中我。”
林秀水就?说了一句话?,合着压根好赖都被他自个儿说了,坏的都能圆成好的,压根用不着别人宽慰。
她无可奈何?说了句,“那这帽补不补?”
“当然补,千里姻缘一线牵,就?指望你手里的线了。”
林秀水回他说:“你想去找月老,月老庙得往东走。”
她是缝补匠,拉绳牵线是月老的活,她缝线只?会东拉西扯,怪不得他十次相?看九不中,最后也没中,他说这怎么不算十拿九稳呢。
林秀水反正早已习惯,倒是桑英看得目瞪口呆,悄悄问林秀水,“这镇里的人,怎么瞧起来怪有?意?思的?我娘说他们可吓人了,说得跟每个人长了三只?眼,六条腿一样,张口就?能吃掉一个人似的。”
“是啊,等会儿就?来吃你了,”林秀水朝她挤眉弄眼。
“吃谁?说到吃啊,我做了豆腐花你们两个吃不吃?”
卖豆腐的娘子拿着两个布袋过?来问,“阿俏,你等会儿去舀啊,先给我这两个袋子补补,气死?人了,包着包着全?散了,豆腐变成豆腐花。”
她女儿走过?来说:“说了早点来补,不过?正好,我娘发觉她做豆腐不如做豆腐花卖得好,朝袋子撒气呢。”
豆腐娘子抬起细长的眉毛,皱眉道:“你少给我胡咧咧,谁朝袋子撒气。我就?是没这袋子,我连豆腐花都做不好,阿俏,快给我补补,我还得用个三五年,你们俩等等来吃啊,给小荷也带一碗。”
林秀水取出线来,接过?袋子准备给补上,笑眯眯道:“那正好,补袋子换豆花,我拿个大碗去。”
她朝桑英说:“吓人不?豆腐都被打成豆花了!”
“吓人,真吓人,我以后回去跟我娘说去,”桑英捧着碗,连连点头?,“她肯定要说,吓死?个人了。”
不过?两日待在这,桑英早晚摇船接林秀水,其他时候带小荷玩,给小荷烧饭,倒是对镇里没有?那种生怯感了。
陈九川是深夜里回来的,划了船,起早送两人上工,先送林秀水到裁缝作里,再送桑英去米行上工,陪她半日。
米行刚进去会有?师傅带着,教认米,各种早米是哪里来的,再领个刮板,每升米要刮得平平整整的,一个米袋装一升的米,不能多?也不能少,刚开始就?只?有?这么个要求,反正不难。
桑英干了一日说她会,终于将心放下一半来,另一半得等她领到月钱。
林秀水就?没有?太?关心,越多?的关心反而越叫人害怕,总得自己?往前走几步。
她只?是肯定桑英,“那当然了,世上无难事,越想越害怕,我们种田都能种,打米还能不会打,这就?叫没吃过?米,还没见过?米吗。”
桑英说:“我能到这里来,我肯定会好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