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只假猫,应该说?花花花的猫伴,后来?的毛色林秀水换了又换,补了又补,但它仍旧陪在?花花花身旁,相?互依偎。
而林秀水则没法忘记那做过的猫,以及扎的手真疼啊,但是值得。
更值得的是,在?做猫的期间,她真买粮袋,跑去到染肆里,花了大概八九百文,给染成许多颜色。
麻袋她拆了,染的有各种色差,均匀不齐,但是比市面上?染的布要便宜许多,别人卖布头大的要卖几十?文,她按十?文一块卖。
先是卖给炭行的,别看里头打炭的娘子们整日灰头苦脸的,但其实?她们也爱喜欢好看的颜色。
虽然她头次跟这些娘子做布头买卖生意,但是她们却?很欢喜,扯下包布的脸,笑的露出牙齿,脱下手套里算是干净的手,有几位娘子请林秀水到她们住的地方去。
她们一群人住在?狭窄的小巷子里,而这里的屋子是棚屋,两边全是薄木头墙或是竹子,没有窗户,连旁边人家轻微的刮擦声也听得见,而且外面的墙板和地上?黑乎乎的,全是炭灰留下的痕迹,连外头的树也是黑的。
从前林秀水卖手套路过这,以为这种低矮的棚屋里,应当同炭灰一样,里头应当也是灰黑色的,或许有着炭痕留下来?的常年污垢,或许挂着张黑漆漆的门帘,只有衣裳是不同色的。
但进?了第一位娘子的家中,她顿时感觉有些羞愧脸红,人家的家里跟她想得完全不同。
那墙上?和屋顶上?,都糊着一张张纸头,各种不大相?同的色,有很多带着笔墨的痕迹,防止那些灰飘进?来?。
“这些纸啊,”李七娘子以为林秀水好奇,便跟她解释,“是我们从前头书院那里买的,他们学子用过的纸,很便宜,一篓废纸才二十?文,我们买了糊墙正好。”
“你的布头我们可喜欢了,能做好些东西,卖得还便宜,你瞧瞧,这是我自己用布头做的门帘,不晓得在?你们裁缝手里还成不成?”
“那当然成了。”
李七娘子给林秀水看她过道里挂的门帘,是用许许多多的小碎布头,五颜六色,用很粗糙的线迹缝起来?的。
还有桌子,上?头套的桌布,也是用碎布拼拼凑凑的,李三娘子还请林秀水看她睡的床榻,她男人没了,还有一双儿?女,三人睡两张床。
这种小塌是用竹木做的,但都挂了碎布床幔,线迹一般,看得出来?时时洗过。
“我们都是买些碎布来?缝的,好些人说?我们都在?炭行里打炭,反正身上?也脏,糊弄糊弄过去就算了。”
“可咋糊弄一辈子呢。”
李七娘子晃晃自己手上?套着的手套,她说?:“自打我戴上?了这手套以后,打一天炭,除了摘下来?的时候,手指头发?白点?外,倒是干净许多。”
“我们就不用每日下工回来?,还得一遍遍搓洗,等到洗干净手才能坐在?一块缝补了。”
后面其他娘子过来?,林秀水听她们说?这十?几个人还成了个社,叫炭行缝布社,专门买些碎布头,拼缝成各种花样的东西。
有枕囊、荷包、包布、发?带、门帘,穿在?里头的里衣里裤等等,尤其林秀水这种大些的布头,她们就能拼成床布、被?褥等大件的家当。
林秀水在?各家四处看了看,那些不同颜色,不同纹样和花色的布头,经?过各位娘子的一番巧手,点?缀着这些屋子。
屋外是黑炭堆成的山,满目漆黑,可屋里是五颜六色缝补出来?的日子。
林秀水卖布头给她们外,还教?她们些小招,怎么垫补、织补、针法,又比如说?鞋子想要不脏,可以做些鞋套套住,想要好看,或是用布裁出花样,补些裁好的布贴上?去。
她待在?炭行待了许久,告诉她们最简单的小物如何缝补,怎么做围布、袖套等等。
出来?时,布头卖空了,那些便宜而粗糙的布料,会在?她们的手里,在?她们的针线里,装点?在?自己的家里。
而林秀水也照常过自己的日子,在?领抹处上?工,在?小摊上?缝缝补补,她时常会从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领悟到许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