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垫子绑腰上也行,你官人来接吧,我先走了。”
林秀水先行一步,张木匠说今日等?她下工,能将东西做好,叫她回来瞧瞧怎么摆。
这几?日,张木生接了他?爹的活,过来给?翘边的地板钉好,那里漏缝补一补,地板刷一遍桐油,木墙刷一遍,靠河的地方?最容易潮,桐油是林秀水自己买的。
张木匠则先打她要的东西,本来也没几?样,几?日功夫便做好了。
林秀水想长桌子横着?靠窗,那里最亮堂,而且宽度够,能摆得下去,矮桌架柜子则靠门边上,绣架和长布架则在桌子前头。
左右也这几?样东西,摆来摆去也大差不差,只是东西一放进?来,这屋子也变得紧窄起来。
虽则只是刷了桐油,多了几?件家当,但林秀水很满意,她已经?算是有了个正经?做衣裳的地方?,她能接点大活,比如说做帐幔、被褥、被套种种,不用?再拒绝别人。
林秀水的布头也有了去处,不用?叠放在篓子里头,她做的这个布架是竹木的,一个长方?的架子,竖着?两条竹子,上面横着?搭了十二三条竹板,很高,跟她人差不多高,总共有两层。
她便将各色布头,按颜色分出?来,一块块搭在上头,从浅到深,再给?人补衣料的时候,就可以快些找到要用?的料子,渐渐地,整个架子填满了五颜六色、长短不一的布头。
桌子左侧墙挂了布袋,她自己做的,有很多个小口袋,放了新木尺,挂了长长的布尺,其他?先空着?,她还想再买点好的针线和剪子。
不管如何?,林秀水心满意足坐在她的屋子,吹着?河面小小的风,借窗外明亮的光,取出?蓝色的绒线来,缝补她的蓝褙子。
她坐在这,心里踏实,眼前明亮,那些纷杂的念头全在针线里渐次消失。
偶尔有船经?过,都会停靠在窗边,问她在补些什么,有人说:“这可真好,下回我就将要补的东西放船上,等?见你窗开了,便放过来,再也不用?走那二三十级石阶到桑树口了。”
林秀水反正随大家方?便,上哪找她补衣裳都行。
她从屋里出?来时,将门掩上,王月兰则在院子里裁换下来的门帘,嘴里道:“我把这拖布卖给?染肆里去,那地总是一洼一洼水坑,拿竹帚扫也扫不干净,不买我都得放把在那里。”
“等?等?,”王月兰啊了声,“都给?忙忘了,刚哪个娘子叫你来着?,你出?去瞧瞧,我请她来,她可没进?来,在屋外一直转悠又没走。”
此时天乌青青的,像要下雨,林秀水才没出?门去,琢磨她的香囊,说有娘子叫她,怕是姚娘子,匆匆跨过门槛出?去。
倒不是姚娘子,而是个生脸孔,穿着?南瓦子路岐人的花俏衣裳,顶了满头簪花,怀里抱了只什么东西,在这样有些昏暗的天色里,林秀水不大看得清明。
只走了两步上前问:“娘子,来寻我缝补东西的吗?”
“不是,我是来做衣裳的,”那娘子走上前来,怀里抱着?的东西用?布遮住了。
林秀水瞧了眼,又问道:“给?谁做的,小娃还是你自个儿穿?自个儿穿我没有这么多布。”
“给?我家孩子穿的,个头都小小的,费不了多少布料。”
林秀水好奇,“小孩呢,我得量量尺寸。”
那娘子将怀里的东西递过来,她小声说:“它们都在这了,劳烦小娘子了。”
这话说得林秀水有些毛毛的,大着?胆子接过来一看,闭了闭眼。
孩子哪哪都好,就是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起来不大像人呐。
不过她连把鸡当娃的也见识过,这布傀儡算来算去,有手有脚有布脸,左右也凑合算是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