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回那看你补灯笼,怪有意思的,这手一上一下地翻动,那灯笼就补好了,前?头我?们憋着气瞧的,后?头那一补好,我?就觉得心里头多畅快都不知道,回去连睡前?也在想你那手艺。”
林秀水听了不免好笑,“娘子们要想来?瞧,自己带了凳子过来?坐,不过我?也不是日日有织补活计的。”
她其实还是不懂这几个娘子,她们想看的是她这个独一份的手艺,不管补什么,她们都稀罕。
所以从这日早上起,林秀水缝补东西有了看众,每次补完就会拍手叫好的那种。
而林秀水被?人盯着缝补,压根没?有一点压力和不自在,她生怕别人看不见她日夜苦练的手艺。
手艺不当众给人瞧,那便犹如“锦衣夜行”,她做不到,她要有锦衣,恨不得敞着走。
当然到林秀水这里当看众的,也根本没?有失望的时候,就算送来?补的东西实在普通,经林秀水的嘴巴一讲一说,经由她的手一动一补,比看南瓦子的路岐人喷火药都要来?得舒坦。
就好比补这个纱橱。
既刚起早给门除胶,这大早上的,又有人不费艰辛,把自家的纱橱运过来?,让她补一补。
林秀水晃了晃那橱门,很老旧了,底下榫卯相接的地方?也不大牢固,倒是那纱刷得很干净,上头有十来?处明显的裂痕,纱抽丝了。
临安从唐朝起就有了纱,到了这会儿,纱的种类更多,林秀水在成衣铺里摸过,有素纱、天?净纱种种,这橱柜用的便是素纱。
后?头看的娘子说:“我?晓得,是不是要织补?”
林秀水笑笑,走回去找针,她回了句,“差不多,我?管这叫加纱。”
那来?补纱橱的老丈原本还不信儿子的话,一听林秀水胸有成竹的语气,看她那架势,不免觉得有看头,也凑过去瞧。
林秀水先把橱门拆下来?,用布擦擦边角,平放在自己的宽桌板上,正常从底下取原线,但这次取完线,需将线穿过孔眼很小的纱里,补上这七八处抽出来?的丝。
一是考验眼力,要是上下穿错行,又得抽出大半来?,二是手稳,手不稳,粗针一偏,在纱布会留个大孔眼,很麻烦。
林秀水晃了晃手,擦干手心里的汗,将左手贴在纱布底下,右手穿针带线,让针极为缓慢地穿过第一个孔眼。
针头大,而孔眼只?比针尖略大,很容易崩破。
所幸很顺利,她呼了口气,接下来?便是在纱里上下挑线,找到相隔的孔眼,看得人都忍不住眨眼,偏林秀水一口气补完了一条。
她用针头刮了刮线,原本有一道抽丝过的细痕,在她的拨动下,眨眼便消失了,跟没?坏过的一样。
那老丈拍手叫道:“好!”
“这手艺真绝了!”
林秀水眨眨眼睛,也不理?会众人的夸奖,她开始加第二条纱,有了加第一条纱的手感和经验,加第二条的时候动作便快了起来?。
到后?面,一气补完第三条、第五条,第八条,补完叫人老丈对着光瞧瞧,看看前?后?有没?有出线的地方?。
那老丈啧啧称奇,他很实诚地说:“我?真找不出原来?勾线的地方?在哪。”
说得其他人一阵笑。
补一根短纱三文钱,长纱五文钱,林秀水收了二十四文钱。
晚点林秀水收了摊,其余几位娘子心满意足回去,其实还没?到她要去成衣铺上工的点,只?不过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姚娘子。
缝补赚得钱少,又辛苦,谁来?盯着她看,给她数钱都可以,但是香囊这种赚得多,林秀水谁也不说,闷声发大财,她想发大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