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兰率领的舰队再次驶入阿纳瓦克大陆东海岸的河口湾时,熟悉的营地已空无一人。
篝火熄灭已久,图腾柱倾倒,仅剩的痕迹是被风雨侵蚀的脚印和散落的兽骨。他心中一沉——大溪流部落不见了。
他派出斥候沿河而上,深入内陆数日,终于在一条支流的北岸发现了新的聚居地。
营地简陋,围栏低矮,许多帐篷由兽皮勉强拼凑而成。更令他震惊的是部落的人丁明显锐减,原本数百人的族群,现在只剩下不足二百人,且多为老弱妇孺,青壮男子寥寥无几。
在营地中央的祭祀台旁,他见到了上次来是认识的老朋友——大溪流部落的老祭祀爱格伯特。
这位曾挺拔威严的牛头人如今佝偻了许多,角上缠着象征哀悼的黑布,眼中还布满着血丝。
“啊,我的朋友葛兰……你回来了。”爱格伯特的声音沙哑低沉。
葛兰问候之后,急切地问起迁徙的原因。
爱格伯特缓缓抬起手,指向南方的天空:“是瑟丹人……他们越来越猖狂了。”
葛兰注意到,以前的爱格伯特在称呼羊角人们还敬畏地用“上位种”这样的词汇,现在则直呼其名了。
他所说的瑟丹人正是来自南方大陆安第西亚的居民,葛兰造访过南方大陆,还被瑟丹人囚禁过,他们的文明形态要比北方大陆上尚处于原始社会的各个兽形人部落要高得多,比之母大陆上的奥尔多也不遑多让,当然,是指西北海湾产业革命发起之前的奥尔多。
在上次离开时,爱格伯特就和葛兰说过,瑟丹人经常会捕获他们去做奴隶。
现在看来,似乎情况恶化了许多。
“他们的掠夺越来越过分了。”爱格伯特眼中泛起悲愤,“他们驾驶着大船,带着锁链,冲进营地,不分男女老幼,抓走能走动的就绑上船,运回南方。”
他低声说:“我们听说,他们在打大仗,需要士兵。抓来的牛头人、猫人、兔人,被塞进军队,冲在最前面……活着的继续作战,死了的就地掩埋。”
老祭祀望向族中幸存的孩童:“我们不能再留在原地了。再不走,整个部落都会被掏空。可北边寒冷,土地贫瘠,我们……唉,又能够撑多久呢。”
葛兰听着,心中一下子活络起来。
他此次重返新大陆,是受保罗·格莱曼的正式委派,肩负一项关键使命——为西北海湾在新大陆建立贵金属开采体系,进而尝试将这片土地转化为湖心镇的海外领地。
但保罗也明确下达指令:禁止武力强占、禁止奴役土着、禁止毁坏原有社会结构。
保罗深知粗暴掠夺虽可短期获利,却会激起持久的反抗,且背离西北政权试图建立的新秩序形象,他不希望西北海湾重走地球上欧洲殖民者那种以压迫换取利益的老路。
因此,保罗制定了与土着合作开发的策略,其构想深受一段遥远历史的启发——地球上曾有一个名为新西兰的岛屿,大嘤在此的殖民过程并非依靠铁蹄与火炮,而是通过一份名为《怀唐伊条约》的协议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