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不放心地叮嘱:“这几日殿下多留意,伤处再不能有任何碰撞……啊,这卧榻极好!尺寸足够,又靠近门,适合轮椅出入。”
几人合力搀扶萧挽风在西窗下的贵妃榻坐下,胡太医转头又对谢明裳慎重道:
“娘子恕罪。这几日殿下需得独自睡一处,腿部不可受力……咳,禁房事。”
谢明裳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对我说什么?去跟他说。”
门外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屋里几人齐齐住了嘴。片刻后,穆婉辞的嗓音在门外道:
“娘子沐浴好了么?奴婢进门倒水。”
“进来!”谢明裳扬声道。
穆婉辞独自进得屋来,
反手关门。并不避讳屋里的胡太医,直接跪倒在谢明裳面前:
“娘子,奴婢告发汪姑姑!她乃是宫里派遣的眼线,别有目的!”
胡太医大吃一惊,“啊哟”一声,起身便要走,被谢明裳眼疾手快给拉住了。
“贼船都上了,还想着独善其身呢?人家穆女官都没避讳着你。听着罢,胡太医。”
穆婉辞口齿清晰,三言两语便讲个清楚。
汪姑姑是宫里有资历的老人,手稳嘴稳,平日只管在厨房里伺候主子膳食。传递消息密报之类的危险事,汪姑姑一概不碰。
“冯喜公公的原话说:关键时才会动用汪姑姑。”
穆婉辞垂首道:“奴婢只知这句而已。‘关键时’指代何时,奴婢也不知。”
萧挽风坐在贵妃榻边,听完开口道:“关键时用她。平日负责传递消息密报的,想必是你了?”
穆婉辞并不否认,跪转过半个身子,伏身向贵妃榻方向,额头贴地。
“知道了,出去。”萧挽风吩咐道。
谢明裳目送着穆婉辞吃力地抬起木桶,走出屋门。
汪姑姑肯定不能留。
穆婉辞这双眼睛,能不能留?
等她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胡太医居然还没走。
他如今窥得几分王府密辛,感觉自己彻头彻尾绑在河间王府这贼船上了,必须尽力尽力地救治主上,免得大船连带船上的自己都给沉了水底。
“木轮椅明日进王府。但是殿下,被马蹄铁踢中的部位筋骨确实有些错位,得赶紧治起来。”
萧挽风:“放一放。”
胡太医倒吸口凉气:“放不得!错位的筋骨长歪容易出事!”
但萧挽风的决意难以更改。
“宫里得了消息,派遣太医来看诊,也就两三日的事。”
他再度吩咐:“放一放。”
等房里众人退出之后,谢明裳关了门,并肩坐去贵妃榻上。事已至此,谁也没再提腿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