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日才问:“各处,来了新的消息么?我需要新的消息,来决定自己该怎么做。”
大家不敢怠慢,把汇聚到城里的各种消息一总送到她这里:鸽子腿上解下来的粗麻布条、斥候腿肉里剖出来的带血蜡丸、北方快马送过来的晋地军报,还有几份不知真伪的、来自汴梁及河南各地的书信。
凤栖打叠精神,一份一份仔细阅读,在字里行间琢磨消息的真伪:
太行各山寨预警了郭承恩和幹不思大部队确已从云州压境而来,前锋已到达忻州,正在城外打前站;
并州军斥候带来了曹铮、高云桐虽无大碍,但天武军有哗变之态的消息;
汴梁那里的消息则称曹铮为“国贼”,说他里通朝内藩王、大臣,意图为旧主复辟,所以不听圣谕、假传圣旨,谋反行止已然昭彰。
“不对!”凤栖一个人在书室喃喃自语,“温凌这样狂,自然是有那位官家的援奥;他们狼狈为奸,要除掉曹铮!还想……”
那位“藩王”,莫不就是爹爹凤霈?
借口“里通边将”,又可以问凤霈一个“不甘禅位”“觊觎大宝”的重罪,那就是有死而已了!
凤栖脸色已经煞白,不知道怎么会弄到如今的局面了!
她颤着双手再翻其他的消息一张张或大或小的纸片、帛片,一不小心就会飘落在地上,上面的墨痕、血迹,红、黑、白相间,像是地狱之色。
她一口一口咽着喉头血腥的咸味,咬紧牙关,逼着自己冷静、再冷静。
终于,在一叠字纸中,翻到了高云桐的亲笔他没敢署名,语词也是晦涩难解的柏梁诗句,大概是怕其中信息会落入敌手、甚至怕落入天武军等朝廷人马的手中。
“古槎天外倚,兼话武陵溪。
黍稷有丰期,随何变星躔。
春逐晋郊来,君负王佐才。
宗臣则庙食,深思险难排。
风催北庭柳,南阳郭门外。
垂柳夹朱门,平明击黄昏。
绿浦归帆少,缅望京华绝。
俯谷求才术,不减援琴兴。”(1)
他把消息藏字于五言中间,他自是已然看明白了局势,并作出了自己的决策:
“天武有变,晋王则险,北郭夹击,归京求援。”
但归京求援无疑是个大昏招。
第225章
凤栖觉得脸颊湿湿痒痒,伸手一抹果然是满颊的泪痕。
但此刻来不及伤心,也来不及焦虑,甚至来不及慌乱,她凝神望着书室里高云桐留下来的沙盘,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盘算着局势和这些人的心理。
凤震的弱点是太想要皇位了,而温凌的弱点就是不甘心。
凤震最想弄死的人是曹铮,而温凌或许更想高云桐快死。
凤震与温凌勾结,首要对付的是曹铮,怕他打了胜仗会要求迎回旧主凤霄,抢夺他的皇位;
其次要对付的是凤霈,怕他凭借之前登基为帝的威信,又有温凌岳父的情分,也会借机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