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你这殷勤一献,我浑身都痒兮兮了。”他提着筷子笑道,“若是有所求,一定饭前先说,不然我吃不踏实。”
凤栖剜他一眼:“举案齐眉我虽然不及孟光,也还不至于盛一碗饭就要提一个要求。爱吃不吃!”
“爱吃!”他笑嘻嘻道,“我不是犯猜疑,我是希望你不要犯猜疑,夫妻俩有什么说什么,大家心里不要藏藏掖掖的。”
凤栖愈发不好说了,只能故作坦然,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饭,缓缓地吃起来。
第二天大早要赶路,晚上两个人都睡得很安分,常年失眠的凤栖,也睡了一个甜甜的好觉。
早晨她被身边的动静吵醒,惺忪间睁开眼,见高云桐已经在打包行李。
“这就走了?”
高云桐见她醒了,笑道:“天已经亮了,下一站有些远,一路要奔波很久,又要防着下雪,宁可多留些时间。你既然醒了,就起身吧,床上的铺盖我还得收拾。”
冬日里赶路是很辛苦。天寒地冻不说,时不时还一阵雨雪。
走了六七天,高云桐冷眼旁观,发觉凤栖并没有想象中娇气,有时候辛苦得泪水都在眼眶里打转儿了,也能够一声不吭自己扛过去。
唯有一回晚上歇宿在驿站,她早早就上了床,隔着帐子然后问:“明儿能雇到大车么?”
高云桐睡前会读书,读完了《李卫公问对》,又在读其他,听闻她的话,不由放下书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凤栖支支吾吾不肯说,高云桐也不爱刨根问底,出去问了一圈,回来抱歉地说:“这一段是个小镇,天又晚了,车已经雇不到了,明早我再问问,不过恐怕也难。”
他隐隐听见她在哭鼻子,急急到了帐子边,她大约是看到了他的影子,制止道:“别揭帐子!”
又补了一句:“我在更衣。”
他顿住了,但书也没心思看了,好一会儿才说:“要我帮忙你只管说。”
帐子里窸窸窣窣的,她在吸溜着鼻子。
半晌才又说:“那……你有没有外伤的药?”
“你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你就说有没有药吧。”
高云桐说:“外伤的药品类也很多,金刃砍伤、箭镞刺伤、棍棒打伤都是不一样的药。”
凤栖想到以前自己受伤,他的包裹里有各种各样的药,只是自己羞于启齿而已。她期期艾艾终于说:“是……被磨破的皮肉伤。”
“怎么把皮磨破了?”他啰里吧嗦地一边说话一边给她找药,找到以后欲要揭开帐子,她把帐门攥紧,厉声说:“别乱动!从帐子缝里塞进来。”
都成夫妻的人了,还这么害臊。高云桐心里有些不忿,但仍然驯顺地把药从帐子缝里塞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也就明白过来,小心问:“是马鞍子磨的啊?”
“嗯。”她闷闷地说。
他就开玩笑:“该不是刘玄德髀肉复生的位置吧?”
“滚!”她声音扬起来。
他吐吐舌头不说话,但忍不住开始遐想……
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实在不配做个君子,顿时肃然,悻悻地到椅子上看书,半天一个字都没看明白;又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想太多:里面那位是换了庚帖的妻子,夫妻之实也早就有了,想想自己媳妇又不触犯圣人的训。诫。
而后突然听见帐子里一声:“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