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边每隔十步起一座石灯台,谢明裳坐在灯座上,把出去转一圈钓上两条鱼的事略提了提。
“……蓝世子的书信,转交给杜二了。”
“不管今晚出宫路上,蓝孝成打算如何安排我,总之,随机应变,叫他们狗咬狗去。”
钓鱼是顺带为之,今日这趟入宫最重要的,还是确保萧挽风全身而退。
日光如金,斜映水面。时辰已到申时末。距离日落不太久了。
斜阳映上椅背,鹿角形状的推手上挂一把锃亮弯刀。
谢明裳坐在石灯座上,轻轻推一下刀鞘。弯刀晃荡几下,眼前漾出银光。
“好凶啊,殿下。拒绝林相讲和,张口要卸了林三郎的腿。刚才冯喜都给你吓着了。”
萧挽风道:“凶悍有凶悍的好处。不会吓到你就好。”
谢明裳哼道:“才吓不到我。”
他说得对。表现的越凶悍,越不依不饶,宫里越不会起疑腿伤之事。
你看,此刻望去东阁廊子下,老太医们神色一个比一个紧张,生怕治不好河间王的腿,倒叫林相的爱子也被切掉一条腿……这可是难以消解的大仇怨!
她的视线转回轮椅边,忽地升起些好奇。
功勋卓著的宗室王,战场威名赫赫,京城凶名远扬。
展示于人前的咄咄逼人的凶悍,是装出来的凶悍?还是真凶悍?几分真,几分假?
“刚才吓唬要卸了林三郎的腿……是吓唬罢?”
萧挽风平静注视着面前的水波。“你觉得呢。”
谢明裳在水面倒映的粼粼金光下打量他轮廓凌厉的侧脸。
她说不清。
骨子里野性的人,哪需要装凶悍。
她甚至时常觉得,他是正好相反,在她面前刻意收敛本性,装温驯。
就在她默不作声上下打量时,萧挽风抬手指向河边:“开始点河灯了。”
天色渐渐暗下,晚霞密布,宫里四处高喊“掌灯”,值守宫人迅速把各处灯火点亮。
今晚准备的河灯密密麻麻停在池岸两侧,千盏河灯逐个点亮,推入水中。
对岸赴宴的女眷三三两两地向池边聚拢,观赏宫中放河灯的胜景。
谢明裳也饶有兴致地坐去池边观赏放河灯。
东阁来人传话时,她起先没留意,直到争论声传入耳朵,隐约居然有点耳熟?
她回头望去,好嘛,来传话的紫袍内宦,居然又是老熟人,黄内监。
顾淮在和姓黄的吵什么?她当即起身掸了掸裙摆,快
步走回木轮椅边。
黄内监正在高声呵斥顾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