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放弃?”
蒋随声音艰涩。
向远摇了摇头:“不是放弃,而是接受。”
蒋随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太阳已经落山,向远要回医院输液了,蒋随送他到病房门口。
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一片小小的惊呼,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蒋随!”
蒋随回过头去。
向远呼吸有些不稳:“我突然想起来,你回去之后如果跟乔满提到我,肯定也要说到你是跟着她过来的,以她的性格,说不定要跟你吵架。”
向远笑了,脸和身形已经浮肿衰老如五十多岁的人,可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明亮。
“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们因为我闹别扭,所以今天见的这一面,就当做我们的秘密吧,我走的时候,你也不要来送我,听说人死之后上嘴唇会变短,很难看,我希望你们都不要看到我那个样子。”
蒋随定定看了他很久,说了一句好。
后来,向远走的时候,蒋随真的没有去送他。
只是在半个月以后,去墓地送了一捧花。
再后来,乔满二十六岁生日的那个夜晚,他和爸爸在书房闲聊,突然得知大三那年,爸爸跟乔满表达了希望他们能早点订婚的想法。
同一个时期。
交换生项目。
乔满的迟疑。
还有爸爸的期望和暗示。
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蒋随心口的那把刀缓慢转动,在每一个可能愈合的瞬间,都再次让他鲜血淋漓。
积压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那一刻他险些失控。
乔满被裹挟着走入婚姻这件事——哪怕是与他的婚姻——让他觉得无比痛苦。
但他也曾卑劣地想,向远学长去世了,他和乔满之间就没有阻碍了,只
要他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段婚姻就能继续。
可是不行。
就像蔡阿姨老公说的那样,如果从头到尾不知道真正的心动是什么感觉,她也许还能跟他凑合一辈子,但是现在,她已经没办法自欺欺人。
向远学长的离世,让乔满认清了自己的心。
所以再再后来,她从婚房搬了出去,跟他提了离婚,一个人去了非洲拍摄动物迁徙。
床头的小夜灯亮度减少了几分,蒋随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乔满脸上,那段时间的混沌好像一瞬间飞远。
“我们已经越来越好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