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想清楚了,非要这么做不可吗?”楚识夏竟然笑了,颇有几分睥睨之色。
摄政王略一眯眼,静静地看着她。
“太师寄大希望于太子殿下,太师一身荣辱,陈氏一族兴衰,皆系于太子殿下之手。您前不择手段,后作壁上观,不过都是在为殿下铺路罢了。”
“可是太师想过没有?太子殿下身上即使有陈家的血脉,他也终究姓白。”
此言一出,原本安静垂目望着脚下石砖的裴璋,也聚精会神地看向楚识夏。
太子如今是太子,摄政王权盛之下,胆大包天的人尚可称“陈太师的外孙”。
但有朝一日,太子得登大宝,他便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皇帝,“白焕”这个名字会彻底沦为冰冷的符号,连带着斩断其所有牵系的血脉感情。
皇家无父子,何况祖孙。
白焕还是太子的时候,就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是如何把持朝政、笼络朝臣,将皇帝压得喘不上气来。当他亲身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以后,还甘心像他的父亲一样吗?
届时,摄政王今日自以为聪明的举动,就会彻底将其送上断头台。纵容叛军杀进宫城、将帝后置于死地,这是个绝妙的借口——就和今日二皇子谋反,京畿卫救驾来迟一样妙。
帝王心术,不外如是。
“他终究会是皇帝。”楚识夏道,“而你,太师,你不可能永远是他的外祖父。就像你曾是今上的舅舅,却不会永远是他的舅舅。”
所谓血脉亲情,所谓祖孙之情、从龙之功,都是上位者愿意想起时才想起。倘若皇帝觉得这个人威胁到了皇权,过往种种皆是不臣之心的佐证。
“现在,太师,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老夫无话可说。”摄政王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赞赏,“只有一句话想问,兵变之事与你无关,你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来劝我,是为了谁?”
“我今日本该在宫城当值,却被二皇子诓骗,没能值守宫中。”楚识夏半真半假地说,“若陛下有个三长两短,我万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