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还真能吃饭了,吃了一口粥,大概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英军竟然会道歉。”
正好这时聂钊进来了,梁利生又说:“多赖阿钊这些年的拼搏,还有三个月就要回归了,大哥你在观礼名单的第一位,最近大陆那边也有好多领导打来电话,过问你的病情,要我们一定保护好您,届时,好见证历史性的时刻呢。”
聂荣侧首,看到儿子,这一回终于没认错了:“阿钊,是阿钊!”
梁利生有点心虚,嘿嘿笑着说:“都是因为他。”
聂荣其实不是胖,而是在脂肪全部消耗光之后的浮肿,肿的胖胖的。
他看着站在床尾的儿子,笔挺而周正的西服,深而晦黯的眼眶,以及,那张跟他的母亲有七分肖似的面庞,良久,他突然说:“阿钊都这么大了?”
梁利生也是感慨:“人这一辈子可真快啊,我记忆里,他不过齐床高呢。”
聂荣长久的点着头,突然说:“玉珠有个朋友,是个尼姑,她曾说,对父母最无情的,必是父母付出心血疼爱的那个,临终床边站的,必是父母最厌烦的那个。”
梁利生是一心盼着大哥能活到回归的。
毕竟他们携手并肩闯天下,一直是好兄弟,他也希望大哥哪怕终有一死,他的身影能留在将会永远留存的影像上,被记录在香江大事记的编年史上。
但大哥这话说的不吉利啊,还有,他一想,说:“boss,要不你站开一点?”
聂钊现在站在床尾,还真是一副临终送别的样子,更加不吉利。
聂钊鼻哼一声冷气,转到了床侧,问老爹:“感觉怎么样?”
聂荣沉吟许久,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竟然开始承认曾经对于聂钊的不好了,他说:“多子女家庭,父母就难免会有偏心疼爱,而且为父母者,疼爱的,总会是比较弱的那个孩子,就好比阿耀,我总可怜他流落在外的三年。”
再深吸一口气,聂荣又说:“我当时以为那尼姑是看不过我对你的冷遇,想要我多疼你一点,如今才知,她说的,是因果,也是宿命。”
其实不仅聂家,很多家庭都是如此。
父母偏心疼爱的那个孩子,必定会伤他们至深,而父母厌烦的那个,却终会陪在父母身边,养老送终,是业力,也是因果。
聂钊难得对老父亲温语,声音也和善:“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着吧。”
但他心里想的其实是,老爹这一回该是真的要嗝了吧。
而如果他嗝,陈柔的顺位就会进前一位,并成为观礼名单的第一人。
聂钊更希望那样,那样也才最公正,因为在大众看不到的地方,他太太为了回归而做的努力,全香江,无人能及,她在第一位,也才名至实归。
老爹会嗝的吧,就在今晚,或者是明晚?
为了等老爹嗝,今晚聂钊特地在病房里待着,伴床嘛,直伴到夜里十一点。
这个时间,他儿子应该要刷牙,上床睡觉了。
今天出去吃饭,也不知道又在外面喝了多少可乐吃了多少糖和冰块。
他要不亲自给刷牙,只怕奶妈由着孩子的性子,刷不干净。
还怕孩子又要拉肚肚。
可是他老爹呼吸那叫一个匀称,也不像要嗝的样子,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