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
“后来啊……”男人贴近楚丹樨,神色像是楚丹樨还很小时,温和的舅舅想要跟他讲一个睡前故事般。
“连着发生那么多事,你娘虽亲虽平日不言不语,却都看在眼里。渐渐地,拼凑线索,竟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你也知道你娘那性子。”
“看着温柔如水,却是无比正直。她自然……无法容忍。”
“可事已至此,都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了,若是因被她说破,岂不是前功尽弃、万事皆休。于是你爹他……”姜蚀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微笑着卡住自己脖子,“就这样,用他拿剑的那只手,掐住你娘的脖子,再另一手,向她的胸口……咔的一下,骨头,就断了!”
“你娘就突然重病,再也不能说话了,几天以后,不治而亡。”
“啊啊,啊啊啊……不是!不是的!”
藤蔓之中,楚晨痴狂苦痛、疯狂挣扎:“不是,不是的!我没有想伤阿蚕,我根本没想伤阿蚕啊!我是一时失手,我没有想杀她——姜蚀,姜蚀!我求你救她了,我那时跪在地上对你磕头,我求你救她啊,她是你亲姐姐啊,我像那样求你。是你不肯,是你不肯伸手救她,你明明是月华城最好的医者,你本来可以救她的!姜蚀,姜蚀——”
他声嘶力竭,神色痛苦难当,颤抖着疯癫喃喃。
“我不是……我没有……啊……啊……”
“是你不救她的,都是你……是你不救他……”
疯了。
疯了,一切,好像都突然疯了。
楚丹樨早就泪流满面。胸口一颤一颤,却吸不入空气。混乱、迷茫、绝望、崩溃,他恨不得能当场死掉。
这真的不是一场荒唐的噩梦么?
漫天繁星,一片萤火。满愿幻境里血红色的灵流,如同地狱熔岩一般缓缓流淌。
……
眼前一片漆黑,慕广寒只觉得胸口闷痛。
他喘不过气,整个身体浸透在无尽的黏腻寒冷里,眩晕、耳鸣,心跳过速,喉咙一阵接一阵地泛上腥甜。
“……寒,阿寒,醒醒!”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一直喊。
慕广寒倏然睁开双眼,第一眼看见的是洛南栀。
他满身血污,一向洁白的祗服已经全被血水浸透了、微卷的长
发也沾染着腥血不像样子。好在眸光清澈,看着也没有受什么伤。
周遭也不是梦中那森然月下的过去幻境,而是恢复成了之前他和楚丹樨一起被拉着落下血池时,那一片满愿林中的藤山血海。
“阿寒,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洛南栀问他。
慕广寒依稀地记起,同楚丹樨双双坠入血池之后,似乎是洛南栀一己之力又将他俩给捞了上来的。余下未及细想,身后乌烟瘴气的骷髅藤蔓已再次游龙一般从四面八方袭来。
“阿寒别怕,我已有了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