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沉默一瞬,立马选择改口:“是我记糊涂了,我想着马上就到秋季了,可以往里加点菊花又或者桂花试试看?又或者其他可以食用的花朵?”
屈原《离骚》一文里曾提到: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直到如今,王公贵族在菜肴里加入花瓣也是不奇怪的事,当然像是周里正还是头回听说。
用花煮羊乳?周里正想都不敢想!
他喉结滚动,片刻后才颤声道:“郎主,初菊已放,不如小的让人现在去取一些回来试试?”
胡亥饶有兴趣地点了点头。
周里正连忙喊来一名隶妾,使她去取菊花:“另外再去田庄厨房内取些柘浆,问起来便说是郎主想要试试。”
话音刚落,旁边的胡地奴隶小声道:“还可以撒点盐和稷子……”
啬夫勃然大怒,拎起鞭子瞪向说话的奴隶。
还没等他骂出声,胡亥兴致勃勃的声音先一步落在啬夫的耳中:“盐和稷……子?稷,不是粟米吗?”
周里正想了想,笑道:“胡人说的稷子乃是糜子,脱壳以后要比粟米略大一些,也是金灿灿的,口感有点黏糊糊的,产量也与粟米无差,因此咱们这里种的不多……”
胡
()亥联系奴隶的话语,大概有了想法:“那是黄米?放的是炒过的糜子?”
那不就是蒙古奶茶吗?
奴隶面露茫然:“炒……?不是,不是……糜子烧熟再晒干,变得硬一点以后就可以放进去,咬起来脆脆的……”
大约是蒙古奶茶的前身吧?
胡亥想了想,又遗憾地叹了口气:“最近的盐里还有点苦味,做不来咸奶茶,回头等有新盐到了再试试!”
顿了顿,他看向这名胆大的胡地奴隶。
胡亥笑道:“你的名字叫什么?”
胡地奴隶愣了愣:“我的名字是林聂……”
胡亥不懂马戎匈奴的语言,更不懂胡地奴隶姓氏中的含义。他点了点头:“林聂是吗?从今日起羊奶场的隶臣都归你管理,若是能将羊奶场打理好,明年我就恢复你和你家人的自由身!”
话音落下,林聂双眼圆睁。
要知道秦国奴隶来源众多——比如隶臣隶妾也被归于奴隶,也就是所谓的官奴。他们一般是由秦律中株连遭罚成为奴隶,通过立功又或是完成役使年限以后,还有重新成为黔首的机会。
另外还有因贫将自己卖作奴隶的私奴。
最后便是战俘和犯罪者,又或者因战场逃脱而被罚为奴隶的官奴。这几种罪行严重,几乎无法靠立功和役使时间来重新成为黔首,可能终身乃至世世代代都会是奴隶。
胡地奴隶几乎都是最后者。
乍然间听到能够成为自由身的消息,林聂非但没有露出欢喜之色,而且还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来。
虽然没说话,但所有人都看懂奴隶的意思。
周里正登时恼火,冷着脸呵斥道:“郎主乃是陛下之子,大秦公子,所说之语岂容你们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