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觉得,此情此景,她总得说点什么出来,来解释方才的走神。
“你说的是哪门子心事?我就是在想你舅舅而已啊……”桃叶很快制造出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陈济一愣。
桃叶又嘟囔着解释道:“我一向好奇心很重嘛,就想知道你和你舅舅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你好像不想说,搞得我也不好意思问。”
“原来是这个?”陈济恍然大悟一般,又好似松了一口气。
桃叶忙点点头,道:“能给我讲讲吗?”
“有什么不能讲的?不过是懒得提起罢了。”陈济低头,笑得也很坦然,“其实,我小时候,我外公和舅舅都对我挺好的。因为我自幼丧母,他们都很心疼我。”
“那是什么缘故,让你不愿意认他了呢?”桃叶当真有点好奇了起来。
陈济望着不远处的护城河,河面上倒影着夕阳投射的余晖,波光粼粼,有些耀眼。
“我记事以来,所有人都告诉我,说我娘是难产而死。我一度很自责,觉得是我害死了我娘。直到我六岁那一年,淘气爬到树上掏鸟蛋,偶然听见了姨娘跟她丫鬟的谈话,隐约感到,我娘的死不单纯。
这个姨娘,就是我大哥的生母。因为祖母讨厌我娘,在我爹迎娶我娘的同年,就强行给我爹纳妾。我爹是偏爱我娘的,纳妾只是对祖母的敷衍。可妾室一进门很快就生了儿子,而我娘却嫁入陈家十年都没有怀孕。
后来,我爹奉命带兵打仗,我娘孤身去战场上找我爹,只在我爹的营帐里住了几天,就怀上了我。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呢?”陈济唇边带着一抹残存的微笑,望着桃叶。
桃叶很自然顺着思路揣测道:“是你那个姨娘一直在家里使坏,让你娘怀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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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没有任何证据,也是跟你一样瞎猜……”陈济的语气,渐渐变得有些沮丧,“我只是从姨娘和丫鬟的私房话中明白了,我娘的难产是人为的。我娘怀孕后回家,引起了某些人的强烈不满,所以一手策划了我娘的难产。”
“我当时只有六岁,听到那些话之后手足无措。正好我爹又去打仗不在家,我便跑去把这件事告诉舅舅,求他为我娘做主,不曾想,舅舅竟然因为怕得罪我祖母,不愿意管这档子事。”
“我又把这件事告诉外公,可是外公已经太老了,百病缠身,没有能力管我。我娘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是他最疼爱的女儿,知道这件事之后没多久,他就撒手人寰了。
他死后,他最忠心的仆人告诉我,外公已经瞒着舅舅,把外地的田产都过到了我名下,其中最值钱的,就是京城的几个商铺。我入京后寄居大哥府中那些年,全靠外公遗产维持生计。”
谈及此处,陈济长叹一声,似乎是想起了他的外公,又黯然神伤。
桃叶忍不住关心着另一个问题,追问道:“那你娘的命案呢?难道就这样白白被人害死了?”
“怎么可能?”陈济眼角,闪过一丝阴冷之光,狠毒的一面瞬间凸现,“从舅舅家回来的当天晚上,我就在姨娘的饭菜里放了一把耗子药。”
桃叶诧然一惊,恍如被阴风吹过,冷得浑身打颤。
她难以相信,陈济竟然六岁就手染鲜血了?
“因为我年纪太小,所以她想不到,也就防备不了……”陈济冷笑着,脸颊上有种沾沾自喜的自豪感。
倏而,陈济又消沉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当时心里是很害怕的,害怕被人发现,害怕被惩罚……后来祖母果然追查此事,很容易就查到了是我,罚我在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桃叶听着,听得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