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男人终于听到少女带着哭腔讨了饶,“殿下”。
“殿下……殿下……”
催人的声音一下下响在耳畔。
晏温突地睁开眼睛,心脏在胸腔里跳得飞快。
头顶天青色的银丝云纹帐帘微微晃动了几下,帐钩打在床栏上,发出细微的脆响,又很快归于平静。
天光只有微弱的鱼肚白,室内是冷白的暗色,窗外寒风簌簌轻拍窗棂。
同方才梦里的温香旖旎大不相同。
晏温抬起手背搭在眼睑上,喉结上下滑滚了几下,面上难得浮现出几分烦躁。
连着三日了,又是这般荒诞的梦。
仿佛入了魔一般。
偏生那梦境还真实得紧,每每搅得他心神不宁。
静躺着缓了片刻后,晏温才撑着起身,坐在床榻边沿,垂首轻捏了几下眉心,嗓音有些沙哑,“备水”。
一旁候着的大太监李福安,低低“诶”了一声,匆忙退下去吩咐小顺子备水。
临出门前,李福安略一犹豫,将外间的支摘窗撑开了一条缝儿。
冷冽的空气一下子冲淡了屋中的味道。
殿下四年前便行了及冠礼,然而太子妃却迟迟未定下来,陛下已经给了殿下最后时限,明年殿下生辰前必须选定太子妃。
打从今年宫里过完元宵节后,皇后娘娘和陛下都明里暗里给殿下房中送过人,想着让殿下赶在大婚前早通人事。
但无论送过来的姑娘是何模样和家事,都被殿下以政事繁忙给搪塞了过去。
殿下如今心神不宁,貌似……是从三日前从嘉宁公主房中出来后,开始的。
李福安想起那日太子从公主房中出来时,虽嘴角挂着一贯温润的笑意,眼神却冰冷至极,心头不禁一个激灵。
不敢深想,他正了正神色,挥手招来了候在廊下的小顺子,同他低声交代起来。
晏温听着外间刻意放低的说话声,只觉得心头浮躁,三日未曾休息好,让他的太阳穴有些隐隐作痛。
他靠在床头闭了会儿眼,不动声色地深吸气,外间窗口涌进来的冷冽空气划入鼻腔。
过了半晌,晏温缓缓睁开眼,面上恢复如常。
他拿起枕畔的帕子,随手擦了擦,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白瓷茶杯的冰凉触感顺着掌心缓缓沁入皮肤,这才将他身体里最后一丝残留的燥热给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