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离京之后,萧璟就时时撞见徐辞言这副神情,他只以为老师是在为灾情担忧,并不多想。
“殿下,”听见呼唤,徐辞言顿然回神,转身看着萧璟笑笑,“怎么了?”
“关于赈灾的事我拟了章程,还请老师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萧璟开口,把手里写满小字的册子递给他。
多年观政,萧璟的行事成熟了许多,但他毕竟是第一次出宫赈灾,徐辞言此次随行,亦有指导之意。
“殿下想得全面,”徐辞言接过册子翻了翻,“接下来的部分就不是现在能定好的了,等到了扬州和官员们交锋,才能随机应变。”
徐辞言暗中叹了口气,只是寻常赈灾还好,最要命的是,原著里记载,太子萧璟就是在这次赈灾里出了意外,没了命。
乾顺帝重视太子,此去赈灾,不说明面上的侍卫,就是暗地里的喉官衙也是十分警醒。随行的大小官吏都被暗中吩咐过了,一定要保证太子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这番戒备之下,哪怕原著里萧璟纯善,心机不深,也不至于会被病患传染,以至病死。
更何况,哪怕是前头赈灾不力,扬州府物资丰沛,疫病也没严重到那个地步。
除非是有人算计。
“紫玉,”看着拿着册子若有所思的太子,徐辞言心思一动,朝一旁的小太监挥挥手,紫玉一愣,小跑过来。
“若是…………”
…………
到达扬州城那日,天气阴沉,乌云绵延一片。
扬州的官吏已经在渡口候驾了,百姓血书告官的事情一出来,乾顺帝就先斩了扬州知府,把血淋淋的脑袋挂在官衙门口,警醒众官。
眼下的知府,是从同知提拔上来的,姓常,常庄。
常知府看着远处声势浩大的一群人,一抹冷汗,忙不迭地凑上去。
“下官见过——”
“免礼,”萧璟急匆匆地往里走,没有寒暄的意思,“府内灾情如何?”
“是,是,”常庄连忙边走边汇报,“眼下水势已经停了,但是被淹了的地方水依旧没有退下去,最严重的康佳、许阳两个县已经住不成人了,下官已经派人在城墙边上搭了棚子,供难民住……”
“疫病呢?”徐辞言突然开口,“可有疫病?”
“没有!”常庄见他年纪轻轻,面容俊秀,却着三品官服,走在距离太子最近的地方,就明白这是谁了,心底不免无比庆幸。
“徐大人放心,几个遭灾的地方下官都派人仔细去看了,绝对没有爆发疫病!”常庄神色真诚,他犹豫片刻,到底不敢隐瞒。
“只是……康佳县下面有个武定镇,就在河下游那,只有一座桥可以去到镇上,那桥被水冲塌了,还在派人修着。”
“知道了。”萧璟脚步一顿,点点头。
从渡口到城不远,常庄心底有些纠结,眼下正是饭点,他早早在城里设了宴席,绝不让这些京里来的大人有一点委屈,但看太子这番心系灾情的神色,怕是不好开口。
果不其然,坐在马车上时,太子连带着几个官吏就都自觉地掏出个干饼,面不改色地吃了起来。
常庄心底的谋划落了空,其他几个扬州的官员心底却松了口气。
东宫如此,他们赈起灾来,才不至于畏手畏脚。
到了城外,萧璟一声令下,人马便分成几路,前往不同的地方赈灾。
但他自然是要留在扬州府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