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他们对他是那么慈爱,那么温和,为何他们对二姐会如此狠心?!
这一切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观念,让顾烁感觉过去的这十年,他就像是一个眼瞎耳聋的傻子一样。
直到现在,他还没消化掉那种复杂的心情,像是他的内心时刻有一头愤怒的野兽在咆哮,在怒吼,在哀鸣……
顾烁握着双拳,骨节凸起,如鲠在喉,硬声又道:“你……不生气吗?”
她那轻快的语气,那松弛的姿态,甚至也没有一点意外。
就仿佛……
仿佛他方才鼓起勇气说的这些话,是她早就心知肚明的。
可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呢?
如果是他的话……
顾烁眸光一沉。
“弟弟。”顾知灼轻轻唤道。
轻薄的青纱半遮半掩,看不清她的表情,全身上下透着淡淡的疏离之气,又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乖张。
顾烁莫名地脊背发寒,打了个寒战。
“旁人说的,都不算数。”顾知灼那娇美的声线如天空中的流云那般温柔,一字一句咬得十分清晰,且意味深长,“要自己看才行。”
“懂吗?”
尾音带了一个温柔的钩子。
话音落下,她的小脸歪向了不知何时静立于顾烁右后方的知秋。
“姑娘,人带来了。”知秋福了福,指了指外头的堂屋。
顾知灼悠然起了身,随意地抬手掸去了肩头的一片残花,去了外头堂屋。
顾烁一头雾水,但还是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祝嬷嬷一动不动地站在堂屋中央,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左一右地押着她,见主子来了,就无声无息地退到了廊下。
留祝嬷嬷一人呆呆地站着。
她身上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酱色褙子,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圆髻此刻凌乱不堪,神情略显呆滞地垂首,就像是那种路上乞讨的乞丐婆子,形容狼狈,失魂落魄,与曾经倨傲的嬷嬷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是……”顾烁上下打量着祝嬷嬷,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把人给认了出来。
那天赐婚圣旨送到侯府宣读时,顾烁也在,曾见过祝嬷嬷一次。
这是皇后赐下的教养嬷嬷?
可人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烁忍不住去看顾知灼。
她到底对人家做什么了?!
这一瞬,顾烁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支朝他疾射来的羽箭,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
顾知灼优雅地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了,也在看着祝嬷嬷,唇角在轻纱后勾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