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妩怔住。
杨佑持向后一倒,枕着双臂,若有所思地说道:“仪儿那个性子,叫她知道了我们这么做,还有我们的好儿?何况这药铺子才开,就干这没天理的买卖,名声也必定臭了!你只顾想钱!难道这断头钱也赚得?”
金妩被训斥,仔细一想,惭愧不已:“我、我糊涂了,果真是钱迷了眼,居然没想到这些!”
杨佑持叹道:“我本来还不知该怎么做,你方才的这话,反而点醒了我,我虽不知如何做,但你说的那事是绝不能干的。”
“对对,二爷说的对,我方才是舌头抽筋乱说的。”金妩打了自己的脸一下:“叫你胡说。”
杨佑持则想到今儿在南外城,他小心地问了付逍一句“我能做点什么”。
当时付逍沉默了会儿,才说没有。
付逍当然知道他要开药铺子,铺子里多的是药材,只是付逍却也知道他杨二爷是个“商人”,又是杨仪的兄长,所以他一个字也没多说,免得杨佑持为难,大家面上不好看。
此刻杨佑持回想起来,喃喃道:“难道只能看着别人做好事,当菩萨……”
金妩道:“你说什么?”
杨佑持看了她一会儿:“大哥哥一向谨慎自爱,这次居然一反常态去了南外城,二叔从来温吞内敛,竟也能干出火烧棺木的事……外头都在说,太医院里四个杨家的人,三个在外头出生入死,唉——我也姓杨啊。”
最后一句,仿佛长长地感叹。
南外城。
之前百姓们听闻内城外城城门都封了,便惶惶不安。
只是毕竟内宫的太医都在,加上他们又极信服杨仪,故而都还算安稳。
不料就在付逍离开后,杨仪所看着的一个病者突然吐血抽搐,半刻钟不到,人就死了。
杨仪早就判断过,在跟杨佑维分出了鼠疫的病因亦有不同后,就把病患们又分成了两拨。
热毒袭肺的几个,跟其他人隔开了。
之所以如此,因为杨仪在观察两种病患后,有种推论。
先前风热袭表的的病者,若是无法及时救助,病情会迅速恶化,而其中一种可能就是演变成热毒袭肺,一旦到了这种地步,突然咳血窒息的可能性便会极高。
而先前路上遇到的那王姓男子,便是如此。
又因为一时尚无对症的药,杨仪便把杨佑维的那方子,又添了能治疗咳喘的生石膏,以及对于肺痈呕血有极好功效的芦根汁,只是芦根汁一时难找,毕竟药店里也不可能常备此物,要现去寻,偏偏如今内外城都不得出,只能暂时用天花粉代替。
可药尚未到,一个病患便身亡。
其他的人毕竟不曾亲眼目睹,现在眼睁睁看见,犹如惊弓之鸟,均都不安起来。
“不是说、不是时候杨太医能救吗?为什么还是死了?”
“是不是骗我们的?把我们骗在这里,就是让我死在这里?”
“我们还是回家去……”
对于死亡的恐惧,让本就受着病痛折磨的这几人都有点失去了理智。
杨仪急忙拦着众人,尽量安抚道:“大家勿惊,这病症就是这样,极其凶猛,但药很快就送来了,再等一会儿就成。”
众人闻言,虽然半信半疑,但心里其实还是把她当作救星的,只是被那死者刺激到。
此刻听杨仪说药快到了,便又迟疑着,不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