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位裴小公子一睁眼,便翻了身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一句话也不说。
阿久不知道他怎么了,只以为他是不舒服,强行把人给捞出来,结果裴时丰双手捂着脸,指缝间湿了一片。
纸傀面对这种情形不会慌得手足无措,阿久只是愣了一瞬,便冷静地把人扶坐起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除了一些细微的小伤,没发现有什么别的伤口。
他只能问:“哪里疼?”
裴时丰其实少有会哭会喊疼的时候,大多时候哪怕受了委屈也只会憋着,躲起来一个人掉眼泪。
这与裴清晏也有些关系。
两兄弟幼年丧母,裴清晏还好一些,裴时丰那时甚至还没到记事的年纪,只能靠留下来的画像,想象母亲的样子。
而身为父亲的裴塬也常是外出,清缴妖物邪魔,也没抱过小时候的裴时丰几次,算起来,更像是裴清晏这个做哥哥的带大了裴清晏。
裴塬在落仙台身殒时,裴时丰也不过七八岁,还是在春日里荡秋千的年纪。
但是兄弟俩谁也没有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也是从那一日起,站在裴时丰身后给他推秋千的人不是裴清晏了。
裴清晏越来越像裴塬,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几日不归家已是常事。
“哥哥”也变成了“兄长”。
裴清晏不让裴时丰再叫他哥了。
只有在外人面前时,裴时丰才会“我哥我哥”的挂在嘴边,当着裴清晏的面时,便会规规矩矩的叫“兄长”。
往日里最护着自己的人似乎也生疏了,裴时丰性子便养得又怪又执拗,明明怕裴清晏,又很爱作对,受了罚也犟着不肯认错,倔得很。
别说是裴家的弟子,就连裴清晏这个当哥的,裴时丰也没再跟谁喊过一声疼。
但阿久问完那句话,裴时丰颤抖着肩膀,一声又一声地叫着疼。
“哪里疼?”阿久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裴时丰声音已经哑了。
又过了很久,他哑声问:“我哥呢……”
“主子还没回来,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