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白犹豫又犹豫,刚鼓足勇气启唇,就听见燕昭先开口了。
“其实,我并不是怕猫。”
虞白一愣,快速地抬了下眼睛。旁边没有人,燕昭的确是在和他说话。
说话时,她遥遥望着御湖深处,那里一片黑暗,像无底深渊。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她是说刚才宫宴上,见到幼帝的猫后她的反应。
“从前,我也有过一只猫。叫雪粒,是一只白色的猫。”
燕昭说着,视线往他身上扫了一下。虞白赶忙垂下眼帘,盯着自己领口。
他身上这件大氅也是白的,领口风毛出得干净齐整,雪白的影子在他视野边缘晃动,毛绒绒的。
“雪粒很软,很小一只……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它才那么大。”
燕昭比划了一下,回忆起过往,她声音都温和了些。
“它的眼睛是蓝色的,比最好的蓝宝石还要漂亮。它舌头上带倒刺,舔我手指的时候,又麻又痒。它又很乖,很好哄,一挠它下巴就打呼噜。
“挠个十来下……就在我怀里睡着了。”
她望着黑暗沉默片刻,似乎在回忆小猫的温度。
“是父皇送我的。那年我十岁。”
虞白愣了愣。十岁,那就是他们认识之前。
等等。
那为什么从没听她……
声音又传进他耳中,慢慢的。
“也是父皇亲手摔死的,就在我面前。”
“因为我的功课多错了几个字。”
她沉默下来,没再继续说。
冷风静静吹着,虞白闭着眼睛,感觉心脏都快揪起来了。
为什么从前没听她说过?
她语气那么淡,讲故事似的。是独自反刍过多少次,才能把失去的痛苦磨成这样的平静?
他突然觉得自责,自责他现在才听她讲这些。
接着又产生某种冲动,想把她的手从那冰凉的围栏上拉下来,握住,拢在手里暖暖。
不为别的,他就是觉得她需要被暖一暖。
一回神,他才注意到身旁的人状态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