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平知道,此刻圣上恨的不是长公主,是太上皇。
太上皇在圣上初登基时将兵符隐藏,防的就是圣上,他怕圣上哪日羽翼丰满,再弑父夺权,留下一股强兵,就是为了让圣上顾忌。
那兵符给长公主大概也只是太上皇的权宜之计,当初先皇后聪慧无双,不动声色逐渐掌控后宫,太上皇身体却每况愈下,力不从心之下对周围的一切都不那么信任。
柔顺又孺慕父皇的长公主远比任何人可靠。
可惜,太上皇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中风逐渐昏迷,长公主再无法还回去了,刚看她如释重负的样子,这兵符在她手里,是多大的折磨。
天家无父子,何其悲哀!
长公主悲哀!圣上亦悲哀!
良久,圣上道:“朕血都淌一桌子了。”
梁平赶紧起来跑去拿药,给圣上止血包扎。
“哎呦,这是哪位大人的奏折啊,奴才拿下去擦擦血迹?”
“林宥的,不用擦了,全是废话。”
梁平笑道:“小侯爷很勤恳呢!刘大人不是还跟您夸赞来?”
“哦,说他原来不是个废物,这也算夸奖?他整日以为自己多能干呢!看他写的这个折子!什么狗屁玩意!”
梁平心里舒了口气,能骂小侯爷,说明圣上这火气算是暂时压下去了。
给圣上换了杯茶,笑道:“圣上,小侯爷才多大年纪呢!总要多历练的,奴才觉得,小侯爷那样勤恳当差,对刘大人礼敬有加,半点不恃宠而骄,就是因为怕给圣上丢脸呢!”
“他还能怕给朕丢脸!他小时候…”
圣上突然止住了话。
梁平捏不准,也不敢吭声了。
寂静过后,圣上才道:“由着他罢,不成就不成的,总能让他一辈子吃饱不愁。”
他骂长公主愚蠢,贪图那点家常安乐,就为自己的孩子百般遮掩。
自己对林宥,又何尝不是?
那句只要他不造反,什么样的祸事,他都恕他无罪。
于旁人看来,同长公主今日之举,有什么两样?
可到底是小时候调皮捣蛋却又重情纯善的林宥,伴自己走过最艰难的日子。
圣上掩下眼底的情绪,道:“萧一呢?”
梁平赶紧道:“回圣上,萧统领在外当值呢。”
“让他进来。”
“是!”
……
前事已叙,再说次日。
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