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表情微敛,眼神阴翳。
泰尔斯叹了口气,做了个深呼吸。
他走到下一面货架。
很奇怪,虽然这里狭窄逼仄,不比闵迪思厅明亮宽敞,更不比复兴宫古典大气,可是泰尔斯却觉得呼吸顺畅,远胜在后两者的时候。
但唯有一点不变。
锁链。
“莫里斯老大,这个世界,充满了一道道不可见的锁链,连接着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项因素。”
莫里斯侧耳倾听,但神情疑惑。
“但它们不是简单地前后相继,简单地首尾相连,不是简单地扯动一头带动另一头。”
“相反,每一道链条都彼此镶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每一对镶嵌都方式各异,推撞拉扯,挤压摩擦,每一个结点都独一无二,自有法则,绝不重复。”
泰尔斯幽幽地望着两面货架中的缝隙,想象着一道道锁链左右穿刺而来,最终汇集到自己的身上,把他牢牢锁锢。
凯瑟尔,复兴宫,基尔伯特,御前会议,马略斯,闵迪思厅,安克·拜拉尔,王室宴会,拉斐尔,黑先知,王国秘科……
这一次,他却感觉到这些锁链如有实质,在他的身上捆了一圈又一圈。
少年缓缓伸手,仿佛摸到那一寸寸金属独有的冷酷。
“这才是我们的世界,各个层面上的作用交互集合,形成最复杂微妙不可琢磨的影响机制——哪怕是两道看上去最不可能相连的链条,也可能隐藏着超乎想象的联结。”
泰尔斯伸着手,闭上眼睛恍惚道:
“扯动一头,带动的却是其余的所有,然后它们再扯回来,影响最初的链条。”
“你相信吗,有时候,一次黑帮团伙的流血斗殴,可能影响一国王权的最终归属。”
莫里斯听得不明所以。
泰尔斯左手轻轻一收,将掌心的伤疤,连同想象中的锁链全部收进拳头里,再死死地按在胸前。
那里,衣物下的烧疤似乎隐隐作痛。
泰尔斯倏然睁眼。
“同样,王国上下两个最大黑帮的势力消长,其实是最有趣的晴雨表。”
莫里斯的表情变了。
“当王国有事,都会反映在最底层的百姓民生上,冶铁、矿业、粮农、税收的变化,价格高低,存量多少,利益增减,生活好坏:而血瓶帮关乎大贵族大领主的利益,兄弟会则深植于下层贫民的圈子,当二者失去平衡,就是你们双方开仗或谈判的时候了。”
莫里斯陷入沉思,他的眉头越来越紧。
几秒后。
“王国?和我们?”
兄弟会的一方大佬扑哧一笑,眼神冰冷。
“得了吧,你不过在危言耸听,刻意夸大。”
胖子紧紧盯着泰尔斯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