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尔斯没有说话,只是小心认真地聆听着。
“而我的父亲。”
哥洛佛深吸一口气:
“他是个活在家族盛名的阴影之下,平庸无能,郁郁不得志的纨绔子弟。”
僵尸的表情重新变得无波无澜:
“或者用祖父的话来说,‘一个废物’。”
哥洛佛的父亲,和祖父。
泰尔斯默默地道。
“所以有一天,他来到红坊街寻欢,遇到了我母亲。”
“那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买春,”哥洛佛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他人的故事:
“留下了一个妓女所出的卑贱杂种。”
卑贱杂种。
泰尔斯皱起眉头。
“从懂事开始,我就活在这条街上了,”哥洛佛幽幽地道:“女人和脂粉气,客人和铜臭味,叫床和呻吟,冻饿和病痛——那就是我的童年。”
“莉莉安是我们之中最大的孩子,很小就学着带领我们混迹巷道,闯荡街头,模仿大人们的样子,努力过活。”
混迹巷道,闯荡街头。
模仿着大人的样子,努力过活。
泰尔斯听着他的话,自己也渐渐恍惚了起来。
“直到一个粗鲁的豪客,把母亲掐死在床上。”
哥洛佛的样子冷静得可怕:
“自那以后,莉莉安就代替了母亲的角色,出卖一切,倾尽所有,带着我们这些孩子,带着弟弟妹妹们,挣扎着活下去,饥一顿,饱一顿,苦一天,捱一天。”
挣扎着活下去。
泰尔斯不自觉地捏紧拳头。
“当我们打架的时候,‘我们血脉相连,理应互相帮助’,莉莉安就会这么教训我们。”
“当她游荡在街头上,一次又一次被不同的男人带走,再揣着可怜的铜板和食物回来,有时候还带着伤痛,”哥洛佛的眼里现出痛苦之色,身上的绷带再次显出红色:
“‘我们是兄弟姐妹,这才是最重要的’她总是这么说,笑着,也哭着。”
泰尔斯面无表情地盯着桌上的灯火。
“那些日子不好过,”哥洛佛顿了一会儿,“癞痢、鼻涕虫——我们的两个弟妹都死于伤寒。佛恩在一次失败的偷窃中被抓住,被抬回来之后,他没能熬过去。”
死于伤寒……
偷窃被抓住……
没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