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工将段明抬上担架。毛小东跟在旁边,千叮咛万嘱咐:“慢点慢点!一定要抬稳了!”
“本来没毛病的,你们非要检查,现在好了,查出毛病来了。”
段明爷爷跟在后面骂骂咧咧,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段明的脸上。
段明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身体本能地弓了起来,就在这瞬间,他的眼睛一斜,脸色迅速变得煞白。
毛小东心头一顿——完了,夹层破了。
很大可能就是因为打了个喷嚏,将本就薄薄一层的血管冲破了。
“快送回抢救室!抢救!”
一群医护围了上来。
段明胸廓起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电监护持续发出报警声,像有声的催命符。
江明月问:“血压多少?”
有人回答她:“量不到了。”
其实在场医护都明白,已经回天乏术了,但还是按照流程完成了抢救操作。
半小时后,死神的镰刀收割了段明的生命。
毛小东一身是汗,虚脱地坐在地上。
那种眼睁睁看着生命在眼前消逝的无力感,蔓延了他整个胸腔。
江明月靠墙站了一会儿。
她见过断肢再接,见过心脏移植。见过牙神经植入眼球,帮助失明患者重见光明。
有时候,她以为现代医学已经无所不能。
但更多时候,她仍旧觉得,现代医学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想起郑观海常常说的那句——医学的未来属于你们年轻人。
应该说,医学的未来属于一代又一代前赴后继的医学工作者。
他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在漫长的岁月里,去探索、去研究、去追寻;去安慰,去帮助,去治愈。
毛小东望了眼江明月,被她眼底那种悲悯而无畏的光震了一下。
很诡异地,他想起了那个在无人的走廊里徘徊等待的男人。
有那么一瞬,他好像理解了那个男人的穷追不舍。
谁会不爱这样的江明月?
她的底色温柔到了极致,有一种近乎神性的慈悲。
毛小东从地上爬起来:“走吧,江老师。”
江明月轻轻点头。
值班医生已经将段明的死讯通知了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