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上的少年忽的笑起来,眼尾弯成了月牙,薄红从耳根蔓延到面颊,一汪喜意按耐不住的从海水般的瞳孔中满溢出来。
程北的动作迟缓了一瞬,周身的海水似乎也蒙上了那古怪的薄红。
你在高兴什么?
我是来杀你的,你不要笑,你应该哭,你应该哭才对。
被海水刺激的双目泛红,程北一睁一闭之间,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他控制不住身体的反应,失温和失血也让他越来越提不起双臂。
疲惫上涌,程北只能不断用不甘去催化体力,逼迫自己冲到那可憎的少年面前。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只要想着这个念头,他就能化为被情绪操控的野兽,空空如也的腹部不需要食物填充也能迸发出力量。
杀了他,再用他的血果腹。
终于爬上岸,程北脱力的跪在泥沙中,他睁着不断流泪的双眼,嗅着鼻尖的腥气,仰视蔺言。
真疼啊——
长官,您才是最可怕的。
蔺言稍微收了笑,温柔的用指背替程北擦拭眼下的浮泪。
“为什么不愿意好好听话呢?”蔺言似乎很苦恼,声音愈发柔了下去。
水雾散去,程北真正看清了少年的面容,以及那双瞳孔中切实的担忧。
杀了我吧。
程北咽了口唾沫,嗓子像被刀拉过一样疼。
蔺言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从程北额头的伤口处挑出一片亮晶晶的鳞片。
那双手下移,摸到了程北的颈侧,隔着布料都让人感受到暖意。
以及危险。
人类最致命的部位落在蔺言的手中,程北仿佛再一次被扔进了海里,这一次,他没有力气挣扎了。
就让蔺言杀了他吧。
“惩罚很难受,不是吗?”少年问。
声音很近,对程北来说却很远。
惩罚不难受,蔺言的善意才是让程北痛苦的毒素。
你怎么能让我如坠冰窟,又对我火烧烟燎。
这是折磨!这是虐待!这是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