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施主……金身塔上,贫僧还欠了你一个约定。”
妙真缓缓开口,声音如黄钟大吕:“此次出使,你送我抵达沅州,其实已算是圆了旨意,前路杀机暗伏,以你的身份地位,无需蹚这趟浑水。若想离去,现在便可动身,这一路相送,梵音寺只有感激,绝无怨言。”
“……”
坐在车顶的高大僧人,说完这句之后,便恢复了沉默。
其实妙真什么都知道,他比所有人都看得更加清楚。
只是说得越多,错得越多。
纳兰秋童到来之时,他本可以阻止,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他一直都将“选择”的权力,留给谢真。
“钧山道兄……想要离开使团?”
谢玄衣并没有与妙真对话,而是望向道袍稚童。
“我来离国,只是为了散散心。欠你的承诺,已经在衢江还了。”钧山真人懒洋洋开口,打了个太极。
“道兄从来都是自由身,若想离开,随时可走。”
谢玄衣笑了笑,无奈说道:“只是临行之前,烦请将白漪姑娘带走,我怕我照顾不了她的周全。你说得没错,纳兰秋童刚刚是来找我求和的……但我拒绝了她。”
“为何?”
钧山真人挑了挑眉,戏谑道:“你一个褚人,当真要为了梵音寺,与纳兰玄策、陈翀为敌?”
“有些事情,与褚人,离人无关。”
谢玄衣轻描淡写说道:“金身塔上,我便与梵音寺结下了盟约。妙真在衢江帮了我一次,那么我便该在沅州帮他一次……谢某的敌人已经很多,不在乎再多一个。”
“……”
钧山真人不再开口。
他悬浮在空,认真审视着黑衣少年的双眼。
谢玄衣平静与之对视。
“有趣,有趣,你这小子比道门所有人都要有趣……”
过了片刻,钧山真人忽然咧嘴笑道:“本座只是想着,看看风景,赏赏花月,怎么看着看着就又要打架了?看来老子压根就没有太平安逸的命,转世重修多少次也没用。”
谢玄衣怔了一下。
钧山真人悠悠道:“铁骑冲阵听起来不过尔尔,但其实极其棘手。你小子一个人肯定应付不过来,至于另外那个秃驴,更不用说了,光修行一身体魄,单打独斗还行,哪里晓得阵法玄妙?”
“???”
坐在车顶莫名其妙挨了一骂的高大僧人,神色愠怒,却又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