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见过你,不能这么快再次传消息。”燕昭退开两步,略一思索,“你不是喜欢逛书肆么?这几天,就随便去逛。逛上三、四日,再找机会去东安茶馆。”
“就说——‘朝政的事殿下很少说起,不过听口风,似乎对徐尚书并无意见,只是偶尔提起太傅,言语之外多有不满。’能记住么?”
重获自由,虞白忍不住呛咳,咳得眼眶都泛起泪,就一边忍眼泪一边点头。
能记住,能做到,他在心里说。但是……
颈前一下空了,片刻前的忐忑再次升腾起来,心跳比刚才更慌乱,空落落的,充斥着惶恐不安。
……他这是怎么了。
想要那种安全感。
想……继续被她掐着。
或者对他凶,对他严厉,什么都好,都能让他觉得真实,觉得安全。
燕昭不知他所想,自顾自走回书案后坐下,抬手指了指窗边的小桌:
“好了,去把药喝了。我叫人给你换了药方,你自己好好养着。要再有什么伤病,以后药钱就从你月银里扣。”
倒不是心疼这几两钱,她只是懒得琢磨更温和的法子。
她低头刚要提笔,余光却瞥见站在墙边的人没动。
一抬眸,正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瞳,含着半圈泪,眼巴巴地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
她还是没忍住坏心,皱眉假装威胁:“不许哭。再哭出去。”
他肩膀缩了下,果然乖顺了。
这感觉还真不错,燕昭满意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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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给了他充足的时间,这几天,虞白打算全用来逛书肆。
正好借着机会,找找他想要的那本医书。只是怕被发现端倪,他不得已把书肆里的所有书都翻了一遍,整日下来眼睛都花了。
可还没等到去见徐宏进,他就先见到了另一个熟人。
这日,吴德元休沐得闲,本要出门看望老友,马车走在街上,却从车帘缝隙里瞥见个熟悉的身影。
见人一转身进了家书肆,他赶忙拍拍车厢壁:“停车,停车!”
太医院亦是朝堂官场的一部分,吴德元从中混迹多年,早是老人精了,一打眼就瞧出少年身后有人跟着。于是他先进了家瓷铺看看,又在一家香药摊子停停,最后才佯装偶然地迈进了书肆。
可一瞧见少年手里捧着的书,他淡定的表情登时一僵,视线四下环扫,大步赶上去。
“你在干什么!”吴德元一把夺过书,压低了嗓门,“你不要命了?”
虞白本就提着心,这一下更是惊得三魂出窍,保持着手捧书的姿势呆在原地,好半晌才认出面前的人。
可一个“吴”字还没出口,他就被拽着往书肆后面走。
吴德元认得这家掌柜,抬抬手跟人招呼:“劳驾,借茶室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