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安静,就连呼吸都轻微,像不存在似的。
看清他身上,燕昭今日第二次感到意外。
徐宏进不是要他‘拿出些本事’吗?
可他穿的这是什么。
一身白衣,简朴到堪称粗陋。
要不是领口袖口还绣了些浅色花纹,她都要以为这是穿着里衣就来了。也没戴首饰,连脂粉都没施。
燕昭甚至分神一瞬去想,是不是最近京城流行这种寡淡风格。
还是他真有这么抵触,故意着素来避宠?
难道他就不怕完不成任务,徐宏进找他麻烦么。
不过转念一想,徐宏进也只会在嘴上问问,他撒句谎就行了,不必真的做什么。
那正好,她也没兴趣。
“起来吧,”她指指窗边的圈椅说,“坐。”
接着继续看燕祯的功课。
虞白慢吞吞站起身,一点一点挪过去。
跪了近半个时辰,他膝盖以下都快没知觉了。
腿上之前就带着伤,来公主府前落下的,根本来不及养好。身上那些鞭伤也尚未痊愈,藏在皮肤之下,无时无刻不在痛。
他一点点挪到窗边,在圈椅边沿坐下,闭着眼睛等腿上酸麻过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睁开眼睛,也不敢抬头,就盯着自己袖口。
上次燕昭要带他赴宴时,送来很多衣裳。华丽的,繁复的,明艳的,琳琅满目。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件素的。
徐宏进要他主动侍奉,博她喜欢,可他不打算听。
他怕惹她烦,也怕听到更多冷言冷语。
她都说了,对他没有兴趣。
腿上的痛苦消解了,酸涩一股脑上涌,全堵进他心里。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抬头,想看一眼书案后的人。
天色已经暗下来,桌角点着烛台,在她身上落下明暗光影。
她换了件鸦青色常服,外头笼着件云锦袍罩,利落沉稳。发冠也拆了,长发松松挽在脑后,只用几枚梳篦固定。
虞白看着,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这一幕,从前他想象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