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婉贞喃喃自语,心脏狂跳不止。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那熟悉又陌生的身法轮廓,那飘逸迅捷的剑意。。。。。。还有那最后收剑离去的潇洒背影。。。。。。一个名字,呼之欲出,却又被她死死按住。不,不会是他!他没有理由跟踪自己!
巨大的恐惧和深深的疑虑攫住了她。此地绝不可久留!无论对方是谁,是警告还是另有图谋,都必须立刻离开!
叶婉贞猛地一咬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不再犹豫,甚至不敢再看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将身法催动到极致,化作一道比来时更加迅疾的黑色流光,朝着龙台城的方向,头也不回地激射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莽莽林海的黑暗深处。
密林重归死寂。
约莫半炷香后,就在叶婉贞方才与黑衣人对峙、剑尖悬停的那片空地上方,一棵巨大的古树枝桠阴影中,一道身影如同融入树干的苔藓,悄无声息地再次显现。
正是那去而复返的黑衣人。
他静静地站在虬结的枝干上,目光深邃,如同穿透了重重树影,遥望着叶婉贞消失的方向。山风吹拂着他紧束的夜行衣,勾勒出挺拔而略显萧索的轮廓。
他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捏住蒙面黑纱的一角,轻轻向下一拉。
黑纱滑落。
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毫无保留地洒落下来,清晰地照亮了他的脸庞。
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线清晰,丰神俊逸。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此刻褪去了方才交手时的绝对平静,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忧虑,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正是苏凌。
他低头,目光落在自己摊开的手掌上,仿佛还能感受到方才剑柄传来的冰冷触感,以及。。。。。。那千钧一发之际强行收回剑势时,内力逆冲带来的细微滞涩感。
“朱冉。。。。。。兄弟。。。。。。唉,可惜了啊。。。。。。”
苏凌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惜。
其实从今日白天,苏凌见到叶婉贞的时候,他已经对这个所谓的朱冉的妻子,产生了怀疑。
虽然最初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根据,只是一种直觉。
因为他觉得,为何会有一个女娘,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大雪龙台城中,又恰好地昏倒在朱冉的家门前,然后又被朱冉所救。
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巧合得让他觉得,似乎就如刻意安排的一样。
还有,苏凌明白,这个大晋的女娘,都是不轻易抛头露面的,毕竟这个时代还讲究的是男尊女卑,男女授受不亲——虽然苏凌并没有这样的古板守旧,但不代表这个时代的人不会如此。
一个普普通通,没有任何背景的贫苦农家女娘,绝对不可能答应在一个萍水相逢的单身男人的家中住下的,更何况一住还是好几日。
就算大雪封门,她宁可披风冒雪,也定然不会留下的,就算这个男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再者说,朱冉也不是那种长得让人一眼心动的男人,他虽然颇有男子气概,身材也健硕匀称,但也仅此而已了,平凡到没有任何的出众的地方。
所以,也根本谈不上,他们对彼此一见钟情,就算真的一见钟情,女娘也不会如此直接地表达,并答应住下来。
更何况,朱冉还只是一个只能解决温饱,并不十分宽裕的下等火头军卒。
苏凌可以看得出,叶婉贞刻意地不施粉黛,衣着和打扮也尽量地朴实,就像在刻意而极力地表达——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