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这两匹马竟然没有发出叫声,又若无其事地低头吃草起来。
那女娘这才用手抚着前胸,似乎方才也吓得不轻。
她仰头看向黑色的天空,雪纷纷扬扬地落在她脏兮兮的脸上,她浑然不觉,只是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似乎在出神的想着什么。
半晌,她的眼睛一亮,忽地一拍巴掌,神情之中满是惊喜地自言自语道:“哥哥。。。。。。是哥哥。。。。。。!丫头不会认错的!。。。。。。”
说着,她摇头晃脑地朝那客栈木楼走去,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雪中,一边往前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哥哥在哪里吖。。。。。。哥哥在哪里?。。。。。。”
然而,她不过刚走了两三步,便蓦地停身站住。
却见她忽地一撅嘴,神情之中又满是担忧,自言自语道:“不是提醒过哥哥。。。。。。不能来的,不能来的么。。。。。。”
她这样疯疯傻傻的说了几句,忽的一脸急切的自语道:“哥哥会不会已经。。。。。。不要!丫头要救哥哥!要救哥哥。。。。。。”
说着,她眼中满是焦急和担忧的神色,再看她也不如何作势,身形一晃,一道残影竟然已经来到了那客栈木楼中厅的门前。
门是开着的,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她刚想踏进去,忽的“咕咕。。。。。。”一声响,她一捂肚子,委屈巴巴地自言自语道:“额。。。。。。好饿,好饿。。。。。。肚子乖。。。。。。先救哥哥,再吃东西。。。。。。”
她似乎竟和肚子谈判起来。
或许是她真的太饿了,这自言自语的谈判瞬间以她的让步告终。
她摇头无奈地说道:“算了算了。。。。。。先找些吃的,填饱了肚子,才能有力气救哥哥。。。。。。对!就这么办!。。。。。。”
言罢,她身形又是一闪,已然闪进了中厅之中。
中厅之内一片黑暗,早已无人。
她在黑暗中猫着腰摸索了半晌,摸到了苏凌他们曾经用饭的那张桌子前,低头使劲地看去,发现桌上杯盘倒是不少,不过几乎连残羹剩饭都没有剩下,只有几个盘子里,还有一些少得可怜的菜水。
她不知为何,有些生气,脏兮兮的小脸气得鼓鼓的,忽的抄起一个盘子,就要朝地上砸去。
可是她刚将盘子举起来,忽的又似意识到了什么,嘻嘻一笑,还自顾自的嘘了一声,自己跟自己对话一般道:“嘘。。。。。。要悄悄的。。。。。不能砸,不能砸。。。。。。咱们一定不能被那些小蛤蟆发现的。。。。。。”
她在中厅之中来回转了几圈,将每张桌子和柜台后面全都扒拉了一遍,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她似乎并不觉得丧气,竟然在黑暗中行动如常,丝毫不觉得眼前看不清楚东西。
然后她竟然轻车熟路地朝左侧的另间屋子摸了过去。
那屋子与中厅连通,并未有门,只是也挑着一张毡帘。她似乎轻车熟路,张手掀开毡帘,自言自语道:“嘿嘿。。。。。。这里面一定有好吃的,嘿嘿。。。。。。”
话音将落,她已然闪身进了那屋中。
黑暗之中,隐隐约约能看到这屋中的陈设,当是客栈的灶房无疑。
黄泥高高垒起的灶台,灶眼里的余烬早已冷透,灰堆里半埋着几粒烤焦的栗子壳,被穿堂风卷着在砖缝间打旋。铁锅倒扣在泥灶上,锅底凝着的油垢泛着青灰色,边缘垂落的油珠冻成冰溜,像某种巨兽獠牙上结的霜。
梁上悬着的腊鸭随风轻晃,油纸包裹的蹄髈在阴影里洇出大片黄褐斑痕。竹筛里晒干的茱萸籽被老鼠啃出缺口,暗红碎屑洒在条案边缘,与案板缝隙渗入的酱油渍混作一团。角落陶缸覆着蛛网,盖沿结着盐霜的粗陶碗里,
碗橱门扉半敞,摞起的青花海碗微微地发着不起眼的光芒。橱底散落的八角与桂皮被潮气沤得发软,甜腻的腐香混着橱柜深处鼠窝的腥臊,在凝滞的空气中酿成古怪的浊气。灶旁水缸表面浮着薄冰,上面放着一个破瓢,像似被冰冻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