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满腹的疑问都在片刻之后得到了解答。
那是……什么?
太阳渐渐向西而去,降落在土堤后方。
听到随从不解的声音时,颜良眯着眼,努力忽略掉刺眼的夕阳,望向那里。
那是土堤吗?
是人吗?
是动物吗?
好像高了一截,先是稀稀落落,然后越来越密集,集结在土堤上。
有点像骑兵,颜良心里这样想,但张邈张超这两个躲在小沛苟延残喘的东西,哪来的战马?
驽马?骡子?
一群彪形大汉骑在骡子上,拼命抽打着那可怜的,快要翻白眼的畜生,让它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好将头颅快些送到他的麾盖之下?
这个滑稽的画面从脑海中闪出后,一瞬间甚至逗笑了他。
其实也不怪颜良会冒出这样傲慢的想法,他是冀州人,他的主公麾下有万余骑兵,都是北地的良马,当世无匹,的确可以这样傲慢。
但下一刻,颜良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那些骑兵居高临下地从两翼的土堤上跑下来时,速度刚开始的确不快,不过他们跑得很齐,阵容严整。
但在马匹下到平地之后,颜良发现它们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更快一点,而且他也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驽马,更不是骡子,那是真正的战马!
他还想看得更仔细些,但他的大脑已经非常快地作出了反应:
“令中军两翼挡住骑兵!”
他大声喊道,“后军上前!”
至于他自己,他必须也立刻做好战斗准备!
但这已经是第三个命令了。
中军在骑兵突然冲出的十几秒内无法改变阵型,挡住这些高速冲刺的庞然大物,后军也是同理。
他本应该直接下令,让自己身前这百余亲兵举盾结阵的!但那匹黑马就那样冲了过来,踩过荒草,踩过土路,踩过战场上的鲜血,顷刻便到了眼前!
战马猛然嘶鸣时,颜良已经完全意识到他犯下了多么大的错误。
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惊呼,以及绝望的惨叫,但颜良已经听不到了。
那漫过河堤的黑色巨浪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如同肆虐的黄河一般,席卷过了他的口鼻,他的头顶,他的心志。透过重重浑浊的洪水,他唯一能看清楚的,只有那柄马槊上的寒光。
这位名震河北的勇将,袁本初最为信任的将军被冲过来的马槊刺中后,连一声也没有发出。
他轻飘飘地飞了起来。
洪水并非只漫过了颜良一人的头顶,顷刻间其他的骑兵也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