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东郡太守某种意义上,和陆廉还有点像。
但他们的主公却一点也不像。
“最迟不过今冬,雒阳恐将粮尽,生民嗷嗷,入陷水火,”臧洪问道,“主公为何不许我送粮进京?”
荀谌笑了笑,正准备寻一个温和的理由来说服他时,臧洪忽然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主公……”这个大汉痛苦而纠结地望着来客,“还是汉臣吗?”
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荀谌当然也可以用一些委婉而模糊的话语来哄骗这位太守,他很擅长此道。
但他忽然觉得,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因为臧洪并非莽夫,有些事,“行”比“言”更加直白。
“你知道张杨是怎么死的吗?”
荀谌最后用另一个问题回答了这个问题。
臧洪拿起手中的酒盏,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洒在案前的地面上。
他的目光直直地看着那些酒液流淌在木板上,再顺着缝隙渐渐消弭,只留下清淡的水痕。
他的态度也很明了了。
“子源公不该作此想,”荀谌不得不更直白地劝他一句,“更不该如他一般行事。”
“友若,你自出仕以来,”臧洪问道,“认不认识哪一个……行事无愧于天地的丈夫?”
荀谌忽然愣了。
他自然是认识那样一个人的,虽然不在冀州,但他要是想,也可以时不时找理由去登门拜访。
只是……终究不是同路。
他的警告,臧洪已经全部都听懂了。
因此接下来的酒宴里,臧洪一杯接一杯,以酒消愁,很快便喝醉了,倒在了席子上。
有草虫在庭院里轻轻地鸣叫,偶尔也有鸮鸟展翅飞过。
除此之外,天地间似乎都静极了,再没人将目光投向这位苦恼的主人,连带他的客人也被忽略掉了。
于是这位客人用胳膊支了头颅,靠在凭几上,将怀里的半个金饼取了出来,盯着看了一会儿。
青州最近没有这样的问题。
汉朝,六月,农家,正常应该是什么状态?
田家作苦,岁时伏腊,亨羊炰(pao二声)羔,斗酒自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