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波看了这玉轴彩绫的逊位诏书,就没对紫禁城那两位起点什么想法?”
袁项城见秦淮只是打开懿旨瞧了两眼便将其还回,无有额外动作,顿时感觉奇怪,出言试探道。
“清廷首恶既已根除,剩下的那一对孤儿寡母,我可没兴趣。宫保若有什么话,直说即可,正如师父所言,我们之间,无须如此。”
秦淮摇了摇头,却是不打算跟袁项城绕来绕去。
“哈哈,还是靖波性子敞亮。行,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没什么事,就是中山樵想让我带着民国政府一大帮子人去南京办公,说是署衙都已经准备好了。”
袁项城哈哈一笑,把手里的电文递到秦淮面前,继续说道:“可咱们都知道,自古定都南京的王朝,没几个有好下场,实在是不吉利。何况各国使节和北洋根基都在京城,若此番我等草草动迁南下,刚逊位的清廷没了专人看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不论是我,还是中山樵,脸上怕是都没光喽。”
秦淮接过电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临时政府地点设于南京,各省代表所议,不能更改;二,参议院举定的新总统亲到南京受任时,中大总统及国务各员乃行解职;三,临时政府约法为参议院所制定,新总统必须遵守。”
“嗨,我当是什么事,不就是让宫保你和麾下的领导班子去趟南京见见各省代表么,我记得津浦线一趟从头到尾,耗费时间也不过两天吧?”
“靖波,我们并非是害怕舟车劳顿,而是觉得檀香山不讲信用。清室已经逊位,中山樵竟不先行解职,他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和冯华符、赵智庵等人站在一起的段芝泉听闻秦淮此话,当即出言为袁项城解释道:“南方是他的地盘,他让袁总理到南方就职,是要钳制北洋,是”
“哎,这就职地点的事儿好办,慢慢商量呗;解职嘛,也是早晚的事儿;问题是这临时约法,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见段芝泉言语有失,袁项城忙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笑呵呵的看着秦淮:“靖波幼年受的是西式教育,对洋人的东西很了解,不知对中山樵这封电文的利弊优劣,有何见解啊?”
“正如宫保所说,去不去南京,或者中先生解不解职,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最后一点,临时约法从根子上来讲,并不是一个利弊问题,而是一个专制和法制的大是大非问题。”
秦淮竖起一根手指,望了望若有所思的袁项城,继续道:“专制不用说了,它是个旧皮囊,必须抛弃掉。法制,它是个新生事物,国民还不熟悉,人民还很陌生。如今,专制方死,法制方生,就在这方生方死之间,一不留神,旧制度就很容易复辟。”
“北洋有北洋的诉求,檀香山也有檀香山的顾虑,宫保既是想当民国的大总统,自然得按照南京参议院的指令,把面上的功夫做足做好。毕竟自义和起势后,社会各界连带外国列强都认为你和中先生一样,都是这个国家的柱石。一旦北面闹出点什么幺蛾子,别说南方的檀香山,就连那些洋鬼子都会起来反对你,到时这国家大乱,可就没人能收拾得住喽。”
话到此处,秦淮抬眸瞥了眼颟顸愚昧的曹仲珊,意有所指道:“宫保与师父故交甚好,而中先生与我又志趣相投,你二人日后的摩擦竞争,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我不会过问。可若是有人胆敢开历史的倒车,妄想当皇帝,或者学那陈桥兵变,想替主子加身黄袍,混从龙之功哼哼,秦某手里这杆大枪,可也不是吃素的!”
“靖波放心,我袁慰亭绝不会让你夹在中间难做。”
见秦淮亲口做了保证,袁项城心里那块大石终于落下,忙挥手示意身后的赵智庵将事先准备好的文书呈上。
“这文书是民国政府专为武行拳师们设立的特殊建制,领头的总长一职,我思来想去,合该由靖波来担。”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以我如今之能,离师父还有相当距离,这总长之职,我会转交师父,若他无意,那宫保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淮顿了顿,没有去拿文书,反而捡起旁边那厚厚一沓地图资料,幽幽道:“至于这百年来,清廷赔出去的几亿两赔款,我会亲自从各国银行和王室的手里讨回来,以后诸多条约要求的后续赔偿,民国政府也不必赔了。”
“靖波可要我调集北洋水师,出船随行,远赴欧陆,将钱银俱都运回来?”
“无须大费周章,山人自有妙计。”
秦淮瞥了眼静静躺在个人空间中的貔貅盆】,已是在琢磨到底该先拿哪家列强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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