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宝亲王自己会为一句话而大兴文字狱,株连甚广,死伤无数。
那宝亲王那句话不光将金玉妍骂了进去,还是辱及父母乃至国家,就不怕金玉妍有这样的切齿之恨,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吗?
他的确不怕。
他并不将后院女子当人看,因为瞧不起,所以不在意。
金玉妍说出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心思,骂得畅快,心头郁气稍解,反而露出一个真心的笑来:“福晋若是要去王爷面前揭露婢妾的冒犯,婢妾也无话可说。只是——”
“王爷不光瞧不上婢妾,连对自己嫡亲的女儿,他都嫌弃她是女儿身,真不晓得他能好生对待后院的哪一个。就是前朝,王爷对亲哥哥都没一分善心,已经没了威胁的三阿哥去世,他却暗中欣喜,毫无哀思,将来对自己的儿子又能有多好呢?”
王爷大婚时冷待福晋,用青樱侧福晋打压她,这件事儿虽随着福晋在府里地位稳固再没有人敢提起,可金玉妍进府没多久的时候,贞淑就努力打探到了。
所以金玉妍赌琅嬅是盼着宝亲王能早死的。
金玉妍幽幽道:“婢妾吃亏在出身外族,对大清皇家一无所知,直到那日婢妾才知晓大清与蒙古的血脉旧事。禁足时便请身边伺候的宫人说古,补一补该知晓的大清宫闱的忌讳,其中倒是有一段儿故事,可叫人小心。”
这些事儿的确是忌讳,可她肯拿出来银子开道儿,又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还是有人能背着人跟她讲几句的。
“康熙爷那样疼他嫡出的二儿子,早早地封了太子,若是康熙爷命不够长,又或者那位生而丧母的二阿哥有个亲额娘为他打算,那如今皇位上坐着的也就不是这位,二阿哥也不会在当今登基地第二年就在幽禁时病死了。”
巧了,福晋所出的也是嫡出的二阿哥。要是不想重蹈覆辙,那还是让宝亲王早些没了最好。
琅嬅听着金玉妍这精心准备、循序渐进地劝说,倒是感慨良深,感叹道:“若是叫宝亲王听到今日你这一番话,知道了你的本事,他兴许会后悔骂你那样刻薄。”
金玉妍这一张嘴,莫说自己有心思,哪怕自己对宝亲王逆来顺受地没有任何旁的心思,也要被她的话勾出想法来了。
金玉妍前世能步步为营地在后宫搅弄风云那么久,直到碰到嬿婉才吃了瘪,又岂是无能之辈?
金玉妍若是拿出上辈子对付后宫诸人的手段,这辈子都用到了宝亲王身上——
琅嬅心思一转,觉得大有可为。
金玉妍听琅嬅用“宝亲王”这样生疏的称呼,心下先定了三分,抚一抚自己乌黑的鬓发,微笑道:“婢妾定努力些,让自己合眼前能看到那一幕才好。”
琅嬅含笑嗔怪她道:“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做什么呢?你难道不想有个阿哥,将来跟着开府出去做老太妃,好生与贞淑团聚吗?”
金玉妍的眼睛骤然一亮。
琅嬅微笑道:“我倒是盼着王爷子嗣昌盛。”
又道:“就是与皇位无缘,可做一位尊贵的王爷,不好么?贤王还是闲王,都可看他自己的意思。”
只要金玉妍有子,宝亲王登基后越早驾崩,金玉妍也就越早能当上老太妃,出宫与贞淑团聚,痛痛快快地过自己的日子。
金玉妍兴奋之下,她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福晋是应许臣妾之求了?”
琅嬅对她饶有深意地笑笑,轻轻道:“不痴不聋,不做家翁,我什么都不知道。”
在金玉妍没有证明给她看之前,她不会彻底相信金玉妍,也就不会跟她直接上同一艘船。
但是,她可以为金玉妍大开方便之门。
金玉妍听懂了琅嬅话中的深意,形状姣好的朱唇也画上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