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红战战兢兢入内,捧来药碗:“少夫人,该进安胎药了……”
“安胎?”薛月盈抚上隆起的小腹,笑得凄厉,“他对我不闻不问,安这个胎何用,我要他何用?”
薛月盈突然拔下头上的金簪,狠狠刺进面前的绣屏。
一朵好好的并蒂莲,瞬间被簪子刺破,哗的一声撕裂开来。
清红吓得后退半步——
薛月盈边哭边笑,忽地瞥见铜镜中自己扭曲的面容,与当年被大夫人逼着喝下毒药的生母,竟有七八分相似,都是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无助。
“他会来吗?”
“会来吗?”
“何人怜我……”
“何人来怜惜我……”
清红全然听不懂少夫人在说些什么。
今日在流觞宴上,少夫人作的那首诗,听着便让人觉得伤感,如今看她流泪,清竹也跟着揪心难过。
夫人莫非是伤心过度,糊涂了?
她道:“五爷虽说从大狱出来后,性子比从前急躁了些,但对少夫人还是万般疼爱的,并没有不闻不问,少夫人要放宽心,保重自己的身子……”
薛月盈默默垂泪,摇摇头,“你们都下去吧。”
这个小院离水畔最远,也是王府别苑里最僻静的一处所在。
不像大姐姐为薛六安排的住处,那庭院宽敞,景致优美,与这里的孤寂全然不同。
她如今这般委屈,万事低人一等,全怪薛六……
“叩叩叩——”
一阵轻柔的敲窗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薛月盈心头一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何人?”
只听男子的声音低沉传来:“我。”
她知道是谁来了。
一颗心狂跳着,慢慢推开窗户,眼泪跟着落下。
“你……可算舍得来了,也不怕沾了我身上的晦气?”
她的声音沙哑无力,强装镇定,却抹不去那几分委屈。
男子微微一笑,越窗而入,解下滴水的斗笠。
他没有带伞,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显然是冒雨赶来,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雨水里潮湿清冷的气息,衬得那张脸愈发俊朗。
不是魏王李炎,又是何人?
“清波照影无人顾,空守幽池怨夜长。顾少夫人作那样的诗,不就是想我来?”